“在客栈后院的马厩喂马。”话说到这儿,谢宣压低了声音,“贾二公子有话还是去马车上问吧,这只小狗好像饿了,我想早些回皇宫。”
贾卿言的神色在听到这话时变了变,谢宣虽观察到了这一点,却不知让他心情有所起伏的究竟是为了话里的哪个点。
从凳上起身时,贾卿言嘴唇翕动,又望了眼谢宣身上披着的黑斗篷,低声问道:“你不把这衣服还回去吗?”
谢宣摇了摇头,下一秒就亲眼得见贾二公子因他所做的这个动作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使得他心里的纳闷顿然到达了顶点,虽说贾二公子与陈元狩的确因今天一事互看不顺眼,但也犯不着在他这个外人身上置什么气吧。
谢宣解释道:“客栈外面有些冷,贾二公子要是真想我把斗篷还给陈公子,不如先把身上的衣服脱给我一件。”
这样的话对着贾卿言说出来几乎百试百灵,他立马噤声不语了一会儿,重新把话题扯回到了启程回宫上。
等到最后,马车缓缓行进时,谢宣忽然在车中开了口,“陈公子他喜欢我。”
贾卿言默然片刻,反问道:“你不是说过了吗?”
“与之前不一样。”谢宣轻声道,“回来的时候他亲口与我说了。”
“你想答应他了?”
谢宣愣了愣,他实在奇怪,在了解陈元狩身份的情况下,照理来说,常人怎么也会评价两句言语里所说的第二个人,可贾二公子却一连好几次都硬要把话题引到他身上。
“没想过。”尽管觉得怪异,谢宣还是如实应了话。
贾卿言没吭声。
“陈公子他……知道我到底是谁。”谢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他所要讲的话里的重中之重。
在他以为贾卿言仍旧选择沉默时,贾二公子却闷着嗓音开了口,“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
贾卿言凝声又道:“你回来时,心情好像好了许多。”
谢宣对此话不可置否,因为的确是如此,在他认知里最想要杀他的人不想杀他了,他当然会也当然要感到开心。这么多年以来,今日定然是他心情最为舒畅的一天。
不待他有所发言,贾卿言沉声问道:“想不想更高兴些?”
还没等谢宣应答这句问话,所坐的马车登时向着右侧一个转弯,使得车内有少许的颠簸。
也是这一转弯,叫他突然确认了方才这一路他都有所察觉并且为此保持了怀疑的一件事,出口的言语里也不自觉多了三分急切,“贾二公子,这不是去皇宫的方向吧?”
话音刚落,马车也停靠在路边。
谢宣只听到贾卿言不轻不重地说了句“到了”,却没再说任何其他的话,下一秒,他立马听到了对方翻身跳车的声音。
在脚步声落地后,谢宣心中更加疑惑,拉开车帘的动作也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急迫。
帘子刚被拉开,他便听到了烟火在空中炸开的声音,谢宣心头也紧跟着一跳,在这无人的广阔地界里,烟火声格外清晰。
火烛银花接连在半空绚烂地绽放,上空的弯月被夺去了神采,四面的天空皆被烟火点绚,晚夜与晚夜下的景物通通变得白亮起来。
烟火落幕时,谢宣的神色还有些怔愣,他略一垂首,看清来人后,眼眸更是因讶异微微瞪了一瞪。
许琅身穿绛紫色长袍,以刻了云纹的玉簪束着发,折扇搭在前胸,眉眼与薄唇皆含着笑意,他挑了挑眉,合拢了扇面,“看了那么久烟火,谢兄怎么笑也不笑?”
谢宣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最先想的,是从马车上下来。可是奈何手里还抱着一只狗,保持平稳实在有些困难。
不过幸而下一秒许琅就殷切地上了前,搀着他下了车。
因许琅的上一句话,谢宣笑问道:“这是你的主意?”
“我此番可不止动了脑子。”许琅望了眼谢宣怀里的小土狗,摇着头痛心疾首道,“而且还又出钱又出力,谁知谢兄待我还不如待一只土狗好。”
“……”谢宣无语了一会儿,“许公子也想来我怀里躺着?”
许琅垂着头佯装羞赧,“谢兄说话算话?”
谢宣汗毛竖起,摇了摇头很快否决,“绝对不算。”
两人又拌了几句无聊的嘴,等到贾卿言催促他们上马车时才终于结束了对话。当谢宣与许琅一道上了车落座,他才恍然记起一事。
谢宣唤道:“许公子。”
许琅笑着应道:“谢兄叫我何事?”
“我有东西要……”谢宣伸手摸了摸身后,仔细摸索了两秒后,他的动作蓦然滞住。
他此时才意识到,方才在客栈外的交谈不止让他在即刻的思索迟钝缓慢了许多,还叫他把一件要事忘掉了。
铸剑铺的铁匠要他代为转交给许琅的那把长剑,至今还在陈元狩手里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蛮喜欢这章的哈哈哈
第55章 秘密
话未说完就戛然而止, 听话的人跟着说话的人一道默然了半晌。
只见眼前的小皇帝把漂亮的眉眼微蹙起,正虚浮着目光若有所思。
许琅望了片刻,眉梢随着凝视不经意地挑起。
他不动声色地将扇面倾斜, 在心思神游的美人前轻扇两下, 吹刮起了几缕细长的发丝。
直到谢宣回过神转眸望向他时,许琅眉目间还隐约显着笑意。
他不紧不慢地悠声道:“难得与我见上一面,谢兄话说半句就神游,真的好叫我心痛。”
许琅此人是皇城出了名的热衷插科打诨的官家少爷,在谢宣面前更是油腔滑调。
也正因为如此,才叫谢宣更为许琅曾是练武奇才一事感到好奇。
就所见而言, 许琅在他父亲重病前确实只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曾亲口说过一生的梦想便是做一个怀抱美人的纨绔。
应他先前急迫回宫的恳求,贾卿言驾车时似是抄了条回皇宫的近路。
这条近道并不途经皇都客栈, 这也叫谢宣彻底放弃了回客栈找陈元狩拿回长剑后再物归原主的想法。
想到这儿,谢宣凝神问道:“许公子可否习过武?”
话音刚落, 在稍作默然后,许琅左顾右盼望了望两处宽袖,面带困惑, “我今日是穿错衣裳了吗?怎么让谢兄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对方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心虚, 谢宣却更愿意相信那位初次谋面的铁匠。虽说此刻作为物证的长剑并不在手, 可他的确亲眼见过那把沉甸甸的长剑。
谢宣加重语气反问道:“许公子说的可是真话?”
“千真万确。”许琅神情里的疑惑更甚,话却讲得言之凿凿。
谢宣笑了笑, “不骗人?”
许琅合上折扇, 作势要举起双指发毒誓,“若是所言有虚, 我……”
“什么?”
许琅眉心一拧, 佯装严肃:“天打五雷轰。”
谢宣听着这话但笑不语地点了点头, 继而向着马车前座挪靠了座位,将车帘扯开一角。
正架着马车的贾卿言刚别过头,谢宣便含笑道:“贾二公子,我有话要问你。”
贾卿言方才把二人的对话完全收入了耳底,不待下文就反问道:“问许哥是不是习过武?”
谢宣摇了摇头,“许公子都答了不是了。”
贾卿言往车帘的空隙望了望,“还有什么要问?”
“你与许公子比剑。”谢宣笑问道,“谁会赢啊?”
问到这个份上,贾卿言移开了向着车帘后的目光,嘴上也懒得再搪塞,沉声问道:“你从何处知道的这件事?”
贾二公子瞬时就屈打成招,谢宣心中错愕着,第一时间回眸望向了许琅。
二人目光相接,许琅登时打开了合拢的折扇,遮在脸前,与其闪躲了目光。
谢宣低眸向下,见到对方膝上的衣料都被捏攥得变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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