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十二页,写着戚孟两个字,名字后的批注也是两个字,可这两个字却变为了装傻。
谢宣努力回忆了一下这名字对应的人,那天他与许琅在燕雀阁的交集里,与这少年有过一段短短的沟通,他只记得对方是个神情木讷的少年。
他再认真搜寻了记忆,突然记起了这少年是谁的儿子。
自从密院被宋忠兴夺权后,密院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宦,都不曾来上过早朝。
凭借谢宣模糊不清的幼年记忆,他想起了一事。
密院如今的最高监察使,也是姓戚。
谢宣从繁杂的信息里抽出思绪,他往寝宫里看了一眼,又在这院子里打量了一遍,目光重新看向了整齐排站着的宫人。
“朕养的狗去哪了?怎么不见它出来?”
听到此话的宫女与一旁的同伴推搡着,像是谁也不好意思提这件事。
等到谢宣的态度强硬了些,有一位胆大些的宫女连忙跑到了寝殿中,递出了背后藏着的两把被啃得面目全非的木剑。
谢宣接过剑,看得瞠目结舌。
“小狗到了换牙期,咬坏了皇上宫中的不少东西。”宫女低头道,“奴婢害怕它咬到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先把它带去宫中的其他地方了。”
陈元狩送他的两把木剑上如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牙印,几乎可以说是彻底被咬毁了。
可这狗也是陈元狩送的。
谢宣心道,所以此事发生,不能怪在他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专业的训狗大师。
第69章 浑话
太后的生辰宴由宫人们着手操办起来, 然而连国库的拨款都轮不到谢宣做主,此事当然也与作为闲人的他毫无关系。
在寝宫里把最后一份奏折批完后,谢宣抱着小狗出了宫。
他在之前让许琅送了一封信, 让陈元狩在老地方等他。
这个老地方自然是上元节一日卖汤圆的摊铺。
刚到街市的入口, 谢宣就叫退了与他一同前来的下人与车夫,又拿要去皇都客栈见贾府的二少爷做了借口。
之前贾朔为了他往皇宫里传过口信,所以这理由并未引起怀疑。
凭着记忆走到汤圆铺处,没有灯宴时,此地是一间花店前的空地,陈元狩的外貌身高在街市上很是显眼, 谢宣一眼就望见了他。
走近两步, 怀里的小狗也看清了所行方向遇到的人会是谁,它忽然发出呜咽声, 在谢宣怀里挣扎起来。
陈元狩听觉敏锐,抬了抬头, 与谢宣对上目光。
于是乎,小狗挣扎地更加激烈起来。
谢宣颇无奈地用宽袖挡遮了它的视线,总算叫它稍稍安生了些。
当走近陈元狩后, 怀里的小狗也没了动静, 似是觉得大局已定, 再挣扎也是徒劳无功,索性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睡姿。
陈元狩低眸, 目光有两秒凝在一动不动、半阖着圆眼的土狗身上。小土狗也抬眼看他, 颇不愿搭理地张嘴打了个哈欠。
土狗长得很快,在短短的时间里, 这条便宜得来的小狗肉眼可见地长大了许多。
陈元狩眉头微拧, 忽然道:“换牙了?”
谢宣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当真恨不得把这只主动亮出作案工具的小狗的嘴用胶布贴上。
“咬人吗?”陈元狩又问。
“咬过一次, 磨牙时咬了口手指。”
原先准备主动交代木剑之事的谢宣在见到本人后顿时没了合适的措辞。
他倒不是怕他有事,他怕的是这条不知人世险恶的小狗有事。
“韩先生到了吗?”谢宣问他,算作切入正题,也算是转移话题。
陈元狩点了点头,“到了。”
走去客栈的路上,谢宣又问,“陈公子知道韩先生是自己娘亲的故交吗?”
陈元狩应道:“知道。”
谢宣想到陈元狩对韩迦南的不敬态度,“先前就知道?”
陈元狩轻轻嗯了一声,“先前就知道。”
谢宣没再说话。
陈元狩又道:“我先前觉得他满口胡话,现在也依旧这么觉得。”
谢宣笑了笑,“其实韩先生与陈公子说的,也并非全是胡话。”
到了客栈,谢宣推开门看见了坐在房间中的韩迦南,陈元狩则是等在了紧闭的门外。
坐下后,谢宣直言问道:“你认识密院的最高监察使吗?”
韩迦南稍作迟疑,“老乡是问哪一个?”
谢宣昨日特地打听过监察使的名讳,“戚护。”
“了解的不多。”韩迦南应道,“只知道此人先前在朝中是个武官,官职还不小。”
“武官?”
韩迦南点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谢宣掩下重重心事。韩迦南毕竟没入朝为官过,知道的事情少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谢宣又问,“那……玄江郡的郡县长官赵述呢?”
在听到这个名讳后,韩迦南怔愣了片刻,侧眸看向了门外,“关于郡县上的事,老乡问陈小兄弟,会比问我要靠谱许多。”
察觉到谢宣脸上神色的变动后,韩迦南站起身,退出了房间。
不待几秒,陈元狩推门而入。
谢宣没想到韩迦南在提议后又能退得如此果断,好像是陈元狩一定能与他告知极为重要的事情一般。
这间客栈里每处的布景都与前两日他在客栈醒来时没有区别,陈元狩又坐在他眼前,谢宣恍然间觉得又回到了那日清晨。
谢宣压下心头异样,“我有事想问陈公子。”
陈元狩道:“我知道。”
谢宣愣了愣。
陈元狩沉声道:“你每次都是有事才会来找我。”
片刻沉默后,谢宣稍抬眼眸,眼睫微微一动,语调刻意压平了些,“可是陈公子不是很想见我吗?”
强吻之事在最开始只让他感到窘迫与别扭,可到了后来,反倒让他在面对陈元狩时有了底气。
陈元狩怀有仇恨,又知道他是皇帝,却还能坦然地既说喜欢又是亲吻,再加上扔刀之事,分明是对他极度纵容的表现。
当重生穿越这种事都发生在自己身上后,谢宣向来对事接受良好。陈元狩在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还喜欢他,那就喜欢好了,就算会有坏处,现下也总归是益处更多。
他的目的是想好好地活着,他不在乎过程,他只在乎能够逃离死劫的结果。
陈元狩先是没出声,深黑狼眸一动不动地望着谢宣,与他每回的凝视一样,谢宣依旧辨不清这眼里有什么情绪,可却恍然意识到,他好像并不会再害怕了。
客栈房间内墙面与门隔绝了日光,在关紧门后,屋内的环境也稍微昏暗了些。
陈元狩背对着门,背光的阴影掩遮过俊朗的五官,嘴唇微微翕动,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那你能不走吗?”
谢宣怔愣时,膝盖上趴着的小狗突然叫唤了两声。
仿佛找到了救星一样,谢宣微挑眉梢,向着眼前人摆了个笑容,又抱起了膝上的小土狗,把小狗的目光对向陈元狩。
谢宣笑道:“它说不能。”
并不无辜的小狗无辜地背了锅,可它如今与徒手掰过它嘴巴的大灰狼面面相觑,只得充满委屈地又叫了两声。
“你想问什么事?”巧妙地避开上一个问题后,陈元狩忽然问他。
这句问话无疑是给了刚从狼口脱险、还心有余悸的谢宣一个极大的台阶下。
就算他有求于陈元狩,但也绝不想让陈元狩左右他的生活。
谢宣把小狗放到桌上,问道:“陈公子认识赵述吗?”
“认识。”没有任何迟疑,陈元狩果断地应了话。
谢宣在心里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语,“那……”
“你明日有空吗?”陈元狩阻断了他的话。
尽管谢宣听得一头雾水,可依旧如实回答道:“我每日都有空。”
这是如假包换的实话。
这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皇城里头,还有谁比他更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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