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朔又叹一口气,在心中整理了措辞准备把话搪塞过去,“皇上……”
“欲盖弥彰。”谢宣早已认定了结论,在贾朔才说了两个字时就阻断了他的言语。
“……”
见贾朔突然不言语,谢宣还欲再次开口。
“罢了罢了。”贾朔连忙道,“是因为……”
“因为什么?”
“有人从华阳郡寄来一封信,说他缺钱花。”
谢宣愣了愣,“华阳郡?”
贾朔早已被逼就范,乖乖点了点头。
谢宣与他纠缠地口干舌燥,提起茶壶给自己在茶杯里倒了杯茶,无语道:“元陵云的名字有这么难说出口吗?”
今日的谢宣一反往常,以听着十分无礼的口气与长辈谈着陈年旧事,贾朔当然不在乎死板的繁文缛节,这话里有更重要的内容让他比谢宣更加无语。
贾朔早已叹了无数口气,道:“不是元大哥。”
谢宣把茶杯稍稍抬起,正要往唇边送,“不是元陵云,华阳郡还有谁,难道还是先皇不成?”
贾朔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又过了两秒,谢宣刚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全喷在了毫无防备的贾朔的脸上。
过了半晌,贾朔擦拭完被茶水淋湿的脸,在桌上放下了帕子。
谢宣只觉荒谬不已,“你喜欢先皇?”
语调里已经没了半点敬意。
贾朔皮笑肉不笑,“皇上,声小点。”
谢宣瞪了瞪眼,“那你还把我的画像寄去淮南城?”
贾朔反而笑了笑,“陈元狩对着你还真是一点瞒不住事。”
谢宣回忆了一番,继续与他算账,“之前我来贾府问谢知州是怎样的人,你与我说,他与先皇年轻时一样狼心狗肺。”
“谢少游的确是个混蛋。”贾朔凝声反问道,“不是吗?”
谢宣寻思不出他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人有何处能与一国之君爱恨交织的,“他对你混蛋了?”
贾朔应道:“从我认识他到他死去,他找我向来只做两件事。”
“哪两件事?”
“含蓄地要钱。”贾朔略作停顿,“和不含蓄地要钱。”
“有区别吗?”
谢宣一知半解,这分明能归为一件事。
贾朔沉声道:“当然有。”
“什么区别?”
“态度不一样。”贾朔貌似颇较真于此,缓声认真道,“如果是不含蓄的,跟登府打劫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要找的人呢?”谢宣又问道,“是元陵云吗?”
贾朔笑道:“更确切的说,我要找的是真相。”
经由下人指引,谢宣走到了贾府花园,看见白枝雪与贾卿言在此地一站一坐,这两个死人脸半闭着眼既没看花也不说话,也不知是来这里做些什么。
客堂中的所见所闻让谢宣越想越荒谬,当即坐到了贾卿言所坐的石凳对座的位子上。
彼时贾卿言正要站起身,见谢宣忽然面露古怪之色坐在石凳上,向来冷淡的脸上划过疑惑的神情。
谢宣比他快一步,义正言辞道:“我觉得你爹有病。”
贾卿言愣了愣。
谢宣问道:“贾二公子从哪里听说,贾大人喜欢一个死了好多年的男人?”
贾卿言面上强行压下了即将涌上的不悦,一句短短的话从嘴里颇不情愿地挤兑了出来,“先皇来贾府时拉住我说的。”
“……贾二公子那时候几岁?”
贾卿言愣了半晌,别扭道:“五岁。”
一段良久的沉默过后,谢宣痛心疾首,“我觉得我爹也有病。”
下一刻,不给贾卿言任何思考的时间,谢宣站起了身,拉着白枝雪就往花园出口走去。
白枝雪被谢宣一直拉到一处较为偏僻的亭落,贾府有快半个皇宫大,这一路走过来,谢宣喘气都有些喘不均匀。
可一直到了此处,到处都是的下人才总算少了些。
谢宣与贾朔聊到最后时,贾朔与他说了一些话,至今叫他半信半疑。
“你认识定北王吗?”
“只知道是淮南城中起义军队伍的将领。”
谢宣心里道了句废话,“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不知道。”白枝雪摇了摇头,“连起义军队伍里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谢宣沉默不语了片刻。
“而且还有一事,臣不知究竟是敌军使的诡计还是确有其事。”
“什么事?”
白枝雪补充道:“据淮南城的暗探所说,这位定北王一打完仗后,就……”
谢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问道:“就怎么了?”
“不知是跑去了哪处地界,连起义军队伍都寻不到他。”白枝雪用颇正经的语气说出了有些诙谐的内容,“皇上笑什么?”
“朕笑你们也有消息闭塞的时候。”
白枝雪听得出这话里略带讽意,可谢宣面上的神情却像是心情大好,这叫他顿然有些寻不出下文来。
另一边,谢宣则是早在心中做好了打算。
尽管贾朔的意思是叫他在这一年里安稳地坐以待毙,免得招致祸患,可谢宣则另有想法。
在距离燕雀阁终考的这一年里,他至少要在同为穿书之人的韩迦南的嘴里问出几句有利可图的信息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能说了,上一辈的感情线大致就是全员单箭头一个疯批直男(老皇帝)
第68章 闹剧
谢宣才走到一处他平日里回宫经常途径的宫墙旁, 常年侍候在他寝宫的太监就火急火燎地跑了上来,说是燕雀阁有学生急于求见于皇上。
太监的衣衫被扯破了一条长口子,拂尘上也沾染了明显的灰迹, 他耷拉着灰头土脸的脸孔, 像是被人狠揍了一顿似的。
“他们见不到朕,就把你打了一顿?”谢宣看了眼他身后,空无一人,连只叫唤的野鸟都没有。
“这、此事说来话长……”太监眯着青了一块的左眼,面露难色。
谢宣忽然就忆起谢谌尧回皇宫那一日,有个小太监急匆又狼狈的模样, “那就长话短说。”
太监踮着碎步紧跟在快步走向寝宫的谢宣后面, “皇上,不是奴才不想长话短说, 而是这、这件事真的太、太长了……”
谢宣语塞片刻,“……既然事情长, 你还与朕啰嗦什么?”
太监连忙道:“是、是那、那个经常来皇上宫中的大学士之子,是他突然揪着宋小公子的耳朵,要他在皇上寝宫前磕头赔罪……”
大学士之子?
宋小公子?
谢宣听得挑了挑眉头, 为这称呼从疏远到亲昵的转变感到诡异的不适。
于是他问:“许公子要丞相的侄子向我赔罪?”
“是、是的……”太监并未觉察任何不对, 形容道, “当时燕雀阁全部学生都在旁边看着,可动静实在太大了, 就惊动了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闻声而来,襄王殿下自、自然在不久后也来了……”
闹剧里的人物一个个增加, 却还是没有讲到重点。
谢宣问道:“你被谁打了?”
“襄王殿下觉着那群围观的学生太闲适了, 就命令他们每两个组一队, 也打场架给他看看,可组到最后多了一个人出来……”
眼前就是寝宫,谢宣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以抬手的手势制止了太监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语。
在寝宫外听着寝宫的动静,并不像是在打群架,反而出奇地安静。
谢宣走过最后一面高厚的朱红色宫墙,看见了谢知州支着头坐在宽椅上,神态作苦思冥想状。
谢知州手里拿着一支笔墨都没有蘸均匀的尖头毛笔,不知从何处搬来的桌子上摆着书册,随意地翻到了中间的某一页,是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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