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贼们刚要应声,有人突然一歪,“咕咚”直接歪在地上,好似昏死过去了一般。
“怎么回事?”旁边的人吓了一跳,立刻蹲下来查看,探了探鼻息,却听到摔倒之人突然打起呼噜,“呼隆——呼隆——”的声音震天而起。
“哈哈哈,原来是醉倒了!”
“真的不顶事儿!”
“就这么几口破酒,也能醉倒?不要管他,咱们继续喝酒!喝酒!”
咕咚!
又有人倒在地上,这回不是喝酒的,他倒在地上,打着呼噜,嘴里竟然还咬着一口喜饼没有咽下去,黑芝麻糊了满脸都是。
“哈哈哈!他也醉倒了!”
“呸,都是烂泥!”
“奇怪啊!”有盗贼说:“他不是好撑千杯不倒么?”
“都是胡说!吹牛!”
“大话谁不会讲啊!”
咕咚——
咕咚!
咕咚……
紧跟着又有很多人跌在地上,也有人东倒西歪,困得眼皮子打架,脑袋发晕,眼前的景物直打晃。
“哎呀……我怎么,怎么也醉了,我还能喝……喝酒……”
“我没……没喝酒啊……”
有的盗贼根本一口酒都没饮,结果也像是醉酒了一般,扶着案几晃来晃去,最后咕咚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贼首瞪着眼睛,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不对劲儿,立刻站起身来,他噌的站起来,身形不稳,天摇地动的又跌回了席位上,摔了一个大屁墩,嘴里喊着:“不对!有……”
有诈两个字还没喊出口,“啊呀——”一声惨叫,肩膀被人直接踹了一脚,向后扬去,好似一只翻滚的皮球一般。
“怎么回事!?”贼首撞在案几上,连忙摇摇晃晃的爬起来,说:“你……是你?!”
刚才踹了贼首一脚的,可不就是杨兼么?
在场众人东倒西歪,除了倒在地上雷打不动昏睡的,剩下的人也歪歪扭扭,根本不成气候,杨兼是唯独一个,兀立在大堂之中的人,鹤立鸡群,身材挺拔,大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
杨兼的唇角绽放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伸手捏起一只喜饼,“啪叽”一声,捏的稀烂,轻轻的在掌心里揉捏,扑簌簌的碎渣掉落下来,沙哑又森然的说:“糕点的滋味儿如何?不是谁,都能享用兼的手艺的,只怕你……无福消受。”
“是你!”贼首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有人没有饮酒,也突然醉倒了,根本不是酒水的问题,而是喜饼的问题!
杨兼大步走过去,贼首看到他走过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杨兼丝毫不含糊,毕竟他食了甜食,那个疯狗一样的杨兼已经从他的心底里放了出来。
咚——
当胸便是一脚,踹的贼首向后一仰,脑后勺“当!!”撞在案几上,杨兼踏上一步,踩在贼首的胸口上,一把拽住他的头发,拽的贼首惨叫一声,向后仰头。
杨兼另外一手攥着捏烂的喜饼,狰狞的低笑,把喜饼塞在贼首口中。
“唔唔唔……”贼首使劲摇头,他已经食了不少喜饼,又被杨兼塞了一块喜饼,药粉的药效上来,根本无力反抗,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也昏睡了过去。
杨兼“啧”了一声,甩了甩手,抽出一条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手,随即将帕子嫌弃的扔在地上。
“父亲!”
“将军!”
杨兼刚擦了手,便听到山寨里一片嘈杂,是高长恭带着人杀上了山寨,大军包围整个山寨,趁着盗贼们守卫松懈,突袭了进来。
外面的盗贼大喊着:“有官兵!!官兵杀进来了!”
“抄家伙!”
“来人啊!快增援!”
但是前面的盗贼喊了半天,根本没人增援,他们哪里知道,此时吃过喜饼的盗贼全都呼呼大睡,任是打雷下雨,他们完全都感觉不到,更别说是几句叫嚷了。
守门的盗贼很快被攻陷,军队冲进山寨,控制了整个山寨,杨广也随着队伍上山,急匆匆的迈开小短腿儿往里跑,他本有些个担心杨兼,哪想到冲进大堂一看……
杨兼鹤立鸡群,脸色狰狞而兴奋,还用帕子擦了擦手,随即将帕子潇洒的一扔,勾起唇角说:“你们来了?”
杨广眼皮一跳,低头看了看鼻青脸肿的贼首,看来是白担心了,因着杨广有些经验,一眼便看出杨兼这是“甜食后遗症”,立刻找了一只干净的杯子,倒上水,垫着小脚丫递给杨兼,说:“父亲,饮水。”
杨兼接过杯子,还没喝水,便听到高延宗奇怪的说:“诶,参军哪里去了?怎么不见参军人影?”
杨兼挑了挑眉,说:“三弟正在……洞房花烛?”
“洞……”
“洞房花烛?!”众人全都是一脸迷茫,被杨兼说的目瞪口呆。
……
山寨,喜房。
杨瓒被盗贼推进喜房,他双手绑在身后,“咚!”一声跌在床上。
盗贼们嘻嘻哈哈的说:“生得真真儿标志,我长得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标志的小娘子!”
杨瓒额角的青筋都在蹦,强忍着没有说话,毕竟大兄让他拖延时间,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要把贼窝一锅端了,否则实在太委屈自己了。
况且……
杨瓒眯了眯眼睛,况且这一趟也没有白走,竟然找到了下落不明的杨整。
杨瓒想到这里,便听到“吱呀——”一声,有人推开舍门走了进来,正是杨整。
那两个盗贼悻悻然的,十足不甘心,但也没有旁的法子,只好退出了喜房。
喜房点着蜡烛,烛火摇曳又昏黄,杨整从外面走进来,烛光照耀在他的脸面上,杨整的面目从左到右横着一条深深的伤疤,一看便是之前留下来的,差点贯穿了眼目,可见当时受伤有多重。
杨瓒凝视着杨整脸上的伤疤,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时二兄保护众人撤退的场面。
——三弟,快走!
——把兄弟们带出平阳!向西后退……
——以后二兄不在身边,三弟……千万不可任性为之……
杨瓒还记得杨整与众人背道而驰,驱马远去的场面,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悲壮又缥缈,直到消失在天地之间。
“你……”
杨整肃穆着一张脸面走进来,刚关上舍门,回头一看,眉心的冷漠都按不住了,略微有些诧异的说:“你……你怎的哭了?”
杨瓒后知后觉,这才发觉自己眼眶发酸,若不是老妪的手艺好,估摸着这会子杨瓒的妆容已经花了。
杨整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小娘子不愿意嫁给自己,连忙说:“你别哭,别哭,我不动你便是了。”
杨整又低声说:“我不知为何,总觉得你十足面善,你这一哭,我心里头也着急。”
杨瓒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更是决堤一样爆发而出,杨整显然不记得自己和大兄了,但他还觉得自己眼熟,杨瓒心中登时感慨万千,本想忍一忍的,但眼泪真的忍不住,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复杂,又是委屈,一股脑全都爆发了出来。
“你……你别哭啊!”杨整更是着急,站在对面不敢过去,生怕再招惹了杨瓒。
杨瓒见他躲得老远,恶声恶气的说:“你!过来!”
“啊?”杨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他分明是一张冷漠的面向,横着刀疤的脸面更是冷酷肃杀,却偏偏喜欢露出铁憨憨一样的表情。
杨瓒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站在那里做甚么?!没见到我的手被绑住了么?过来帮我解开!”
“哦……哦哦。”杨整这才恍然大悟,走过去来到杨瓒背后,给他解开绳索,还傻笑了一声,说:“姑娘,你的手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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