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兼:“……”
权琢玠一个字儿都不敢说,一直低着头,下巴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憋红了一张脸,简直就像当年的徐敏齐似的,而且比徐敏齐有过之无不及,徐敏齐好歹还会结巴的开口呢,权琢玠则是踹三脚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杨兼摆出一副亲和的模样,上前一步,温柔的说:“权郎主,朕不是要责怪与你,无论你说甚么,都可以恕你无罪,咱们就是纯属聊聊天儿……”
他刚往前迈了一步,权琢玠非但没有买账他的温柔,反而吓得要死,连连后退了好几下,还踩到了衣角,差点直接坐倒在地上。
杨广忍不住笑起来,说:“这恐怕是第一次,对父皇的温柔无动于衷的人罢?看来也不好使。”
杨兼:“……”被儿子吐槽了。
杨兼眼眸转了转,不应该,不是杨兼吹牛,就自己这个面相,不说俊美不俊美,到底是温柔的,谁见了不生出一股子亲和的亲切感,权琢玠则像是见了恶鬼一样。
除非……
杨兼挑了挑眉,这权琢玠应该不只是胆子小的缘故,难不成是有“社恐”?
杨兼想了想,随即说:“在这别动,等朕一等。”
他说着,转头便走,杨广一阵奇怪,说:“父皇,去何处?”
杨兼摆摆手,说:“儿子,你也在这里等着。”
杨兼走的风风火火,杨广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随即抱臂和权琢玠大眼瞪小眼,权琢玠看到杨兼走了,狠狠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刻看到了小包子杨广,也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去,又不敢抬起头来。
杨兼急匆匆离开偏殿,很快回了宴席,宴席还没散去,杨兼在人群中寻找了一番,一眼便看到了兰陵王高长恭,高长恭被他的弟亲高延宗正拉着饮酒,高延宗已经醉了,东倒西歪的要和韩凤比武,两个人拿着筷箸,好像小学生打架一样,筷箸“啪啪啪”的碰在一起。
杨兼走过去,就听到高延宗嘴里“叭叭叭!”的模拟声音,醉醺醺的说:“叭!哈哈你输了,是你输了!”
韩凤也饮醉了,说:“胡说!分明是你输了,你这小胖子还赖账?”
“你才是胖子!我不胖!来啊,咱们再打一轮!”
“来啊,谁怕谁?”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拿着筷箸打来打去。
高长恭十足无奈,说:“阿延,快放下筷箸,那是用膳用的,小心扎到自己。”
高延宗嘿嘿傻笑:“我不!我就不!”
杨兼走过去,笑着说:“打扰你看孩子了。”
高长恭躬身行礼,说:“人主。”
杨兼说:“小四儿,你的面具给朕用用。”
“面具?”高长恭并非不知道杨兼所指的是甚么面具,他惊讶的反问一句,其实是不知道杨兼用面具做甚么。
历史上经常传说,高长恭上战场会戴面具,很有可能是因着高长恭长相太俊美了等等,五花八门的原因都有,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这面具代表的就是氏族图腾,高长恭的鬼面具,也有族徽的意味。
高长恭很快取来鬼面具交给杨兼,说:“人主,面具在此。”
鬼面具张牙舞爪,只露出眼目的部分,一戴起来管你是美是丑,压根儿全都看不到。
杨兼很满意这个面具,说:“朕借用一会子,用完便还给你。”
说完,又风风火火的离开。
小太子杨广和权琢玠在偏殿里大眼瞪小眼,确切的说,是小包子杨广单方面瞪着权琢玠,而权琢玠低头装死,一句话也不说,好像一尊石雕似的。
杨兼终于赶了回来,杨广一看,奇怪的说:“兰陵王的面具?”
杨兼点点头,说:“正是面具。”
杨兼试探的走过去一些,对着权琢玠说:“朕知你在陌生人面前,说不出话来,权郎主不妨试试这个,戴上面具之后,必然能治好你不敢说话的毛病。”
权琢玠听到他的话,下意识抬了一下头,但很快又垂下头去,根本不敢和杨兼对视。
权琢玠没想到杨兼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发现了自己的病症所在。
如同杨兼所说,权琢玠就是不敢和陌生人说话,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社恐”。他本就是一个内向之人,不怎么爱说话,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更加明显,心跳加速,手脚发凉,明明想要说话,但是憋红了脸,就是开不了口,嘴巴像是被铜水浇灌了一样,封的严严实实,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权家的儿郎都是能说会道的类型,为此权景宣很不喜欢权琢玠,觉得他给权家丢了脸面儿,权琢玠自己也想克服这奇怪的“病症”,他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是根本没有成效。
杨兼把面具往前递了递,说:“朕从来不说谎话,你可以试试看,是不是有奇效。”
权琢玠显然是“有病乱投医”,听到杨兼信誓旦旦的话,隐隐约约有些心动,压低了头,慢慢伸出手去,“唰!”一把抓住面具,很快缩了回来。
权琢玠依言将鬼面具戴在脸上,那面具稍微有些大,勉强合适,一戴上去,完全将权琢玠的脸面遮盖了起来。
杨建笑了笑,说:“权郎主,现在是不是能回答朕的话了?你为何说权将军必败无疑?”
杨广是不相信的,权琢玠这样的性子,刚才自己与权琢玠对视了那么半天,他都不愿意说话,父皇给他一张面具,他就能说话了?
面具是戴在脸上的,又不是撬开他嘴巴的。
就在杨广不信之时,突然听到权琢玠开口说话,嗓音洪亮又有底气,哪里像是甚么内向之人,说:“回天子,权将军出兵必败,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但凡是眼目长对地方之人,都应该能看得出来。”
杨广难得诧异的抬起头来,权琢玠戴上面具,竟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底气十足,言语还带着一股子猖狂的劲头。
杨兼挑了挑眉,果然是有用的。
现代“社恐”很常见,其实很多“社恐”并非真正的恐惧症,只是内向引起的,当然也有一些真正的恐惧症。而大部分的“社恐”,在网络上却活的好好儿的,原因很简单,别人看不到他,隔着一层网络,谁知道网络后面是人是鬼,仿佛是一种强有力的安全感。
权琢玠缺失的,就是这样一种安全感。
虽然鬼面具治标不治本,但是好歹能缓解一些权琢玠的恐惧感,尤其杨兼方才说的如此信誓旦旦,权琢玠心理上已经被暗示,此时戴上了鬼面具,自然像是吞了灵丹妙药一样。
杨兼并不在乎权琢玠猖狂的口气,说:“哦?既然如此,权郎主不防给朕说道说道?”
权琢玠果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腰杆子也挺直了,完全不见唯唯诺诺的模样,虽然看不见他的脸面,但是从裸露出来的眼目就能看的出来,权琢玠的目光神采奕奕,仿佛天上的星辰,可与日月争辉!
权琢玠嗓子里发出低哑的笑声,说:“既然天子想听,那臣就姑且说之。”
他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姑且说之的样子,没有戴上面具的权琢玠,就是一个社恐患者,而戴上了面具的权琢玠,瞬间变成了表现型人格。
权琢玠说:“权将军必败的最大缘故,便是轻敌。权将军骄纵自负,扬言只用三万兵马,便可以打败陈人,还没开仗,就如此骄纵自负,自负乃是兵家大忌,百害而无一利。”
杨兼点点头,说:“还有呢?”
权琢玠举起两根手指晃了晃,又说:“其二,权将军虽然统领荆州军,但这次的战场,想必集中在洞庭湖附近,那里的地势复杂,古有百濮人盘踞,今日乃是陈人的根据之所,荆州军不熟悉洞庭湖地形,只是熟悉水战,远远不够,在水战资历上,权将军的荆州军便处于劣势。这是其二。”
杨兼又点点头,就连杨广听起来,也觉得有些门道儿,上辈子他竟没发现,权琢玠也是个人物,还以为他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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