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景宣这才叫出程文季,说:“动作快,这面走,快!”
两个人又继续,像模像样的潜伏在大隋的营地之中,不断地向前曲线前进,迂回的往营地门口摸去。
燕饮散了,小包子杨广有些意犹未尽,杨兼这个好父父没有法子,便带着儿子去膳房端些小吃回来,哪知道这么巧,半路上竟然碰到了偷偷摸摸的权景宣和程文季。
吓得杨兼立刻抱起儿子,紧紧贴着营帐站着,生怕那两个人看到自己。
杨广眼皮一跳,心想父皇也是不容易,为了放走程文季,还要偷偷摸摸……
等那两人走了,杨兼这才拍拍胸口,说:“幸好父父反应快。”
权景宣带着程文季往外走,避开了巡逻的士兵之后,为了让程文季信以为真,还有另外一个关卡。
营地门口脚步声嘈杂,权景宣让程文季躲在旁边的草丛之中,程文季压低了声音,说:“前面守备如此森严,我该如何离开?”
权景宣低声说:“你在这里躲上一会子,等天亮明之时,守卫便会轮班,到那时候自然有空隙,趁机溜出去,我早在水边安排了一只小船,就藏在芦苇丛中,你划了船自行离开。”
天明?!
程文季差点喊出声来,天明?如今还不到午夜,权景宣竟然要他躲到天明?好几个时辰,不是程文季不想吃苦蹲在这里,可是就算他可以吃苦蹲在这里,来来往往的巡逻的士兵这么多,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是万一,程文季觉得,是一定会被发现。
权景宣说:“这是唯一的法子,你想要离开这里,便听我的,除此之外,没有法子。”
程文季一咬牙,干脆点点头。
权景宣便说:“蹲在这里,不要出声,千万不要动,今夜无风,你切不可动一下,否则会被发现。”
程文季又点点头,依言蹲下来,真的一动不动。
权景宣这才点点头,说:“好得很,那我先离开了,记住,小船藏在水边的芦苇丛中。”
权景宣说罢,急匆匆的便离开了,独留下程文季一个人蹲在草丛里,真的一动不动,还压低了自己的呼吸声,生怕被守门的士兵发现。
权景宣安排好了,便往杨兼那处去复命。
杨兼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程文季这个初生牛犊,心眼子本身便不太多,让他蹲在草丛里一晚上,程文季必然深信不疑。
杨兼和小包子杨广吃了一些夜宵,美滋滋的便就寝了。哪知道杨兼感觉自己睡下还没多久,便发生了变故。
“俘虏丢了!”
“怎么回事?!”
“俘虏不见了!快去找!”
杨兼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说:“儿子,甚么事情?”
小包子杨广颠颠颠的跑去查看情况,随即又跑了回来,用小肉手揉着额角,说:“父皇,是镇军将军发现程文季不见了,因此正在组织士兵搜索军营。”
“甚么?”
杨兼一瞬间便醒了,真真儿是给吓醒的。
为了逼真,这件事情只有权景宣知道,没有告诉权琢玠,哪想到权琢玠这么勤快,大半夜的去查牢房,发现程文季不见了,立刻组织士兵开始地毯式搜索。
杨广板着小肉脸,说:“镇军将军正在请示父皇,想要封闭军营大门。”
杨兼揉了揉脸,说:“儿子,父父头疼。”
若是封锁了营门,程文季还在草丛蹲着呢,怎么跑出去?杨兼放人的计划岂不是白搭了?
杨兼立刻叫来权景宣,让他去接应程文季,自己则是拖住权琢玠。
权景宣风风火火的赶到营地大门,程文季还蹲在那里,营地的士兵们全都出动了,正在地毯式的搜索,险些就要找到程文季面前。
程文季看到他,立刻求救说:“权将军,现下怎么办?我听他们说,还要封锁营门?!”
权景宣说:“权琢玠已经去请示天子了,马上便要封锁营门,我现在就去调开士兵,你趁乱跑出去。”
实在太冒险了,但是程文季也顾不得甚么了,立刻点点头,说:“有劳权将军了。”
权景宣对着营门口的士兵说:“快!发现程文季了,在那面,随我去抓人!”
士兵们一听,不疑有他,而且权景宣乃是将军,他们也不能不听命令,立刻全都跟上权景宣,往营地里面扑去。
程文季看到他们走远,连忙从草丛里爬出来,双手一撑,翻过高大的营门,也亏得他动作伶俐,否则如此高大的营门,换做旁人肯定是爬不过去的。
程文季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很快来到了水边,此时正好日出,天边微微发亮,放眼望去,一片片的芦苇丛!
程文季心里咒骂了一声,这么多芦苇丛,小船呢?
他大步跑过去,伸手拨楞着高大的芦苇丛,一路穿行,找了好一阵子,这才发现了藏在芦苇丛中的小船,一条小破船,幸而程文季是南方人,熟悉水性,也会掌舵。
他立刻跳上船去,没命的划着小船,冲向汪洋的水面。
身后还时不时的传来“去那面!”“快去那面!”“这边也搜查一下。”“没有俘虏”等等的声音。
程文季的小船远离了陆地,已经飘摇到水面中间,程文季这才哈哈大笑起来,只觉隋人真是太笨了,自己终于逃了出来,虽然过程十足惊人,但到底也算是有惊无险。
程文季沾沾自喜,但是不敢怠慢,摇着船桨努力向前划去。
沙沙——
就在程文季前脚离开,后脚有人打开了营门,从营门里面慢慢走了出来,一大一小,大的身材高挑,一身黑色的龙袍,小的小巧可爱,肉嘟嘟的小脸蛋却板着。
可不是杨兼和他的便宜儿子杨广么?
杨兼领着杨广的手,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的说:“看这闹腾的,朕差点困死,程小虎可算是走了。”
杨广无奈的摇摇头,说:“谁让父皇不提前告知镇军将军呢?”
杨兼说:“嗨,镇军将军是个实诚人,朕不是怕他配合不好么。”
杨兼说罢,笑了笑,又说:“走了儿子,该回去散播谣言了,鱼饵已经放跑了,咱们的钩子也该甩出去才对,这之后的嘛……便是愿者上钩了。”
杨兼和杨广回了营地,立刻召集廷议,权琢玠一听,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原来放走程文季,是天子的计策之一,自己险些破坏了大事儿。
权琢玠跪下来说:“下臣有罪。”
杨兼笑了笑,说:“无妨,镇军将军让计策更加丰满了一下,想必程少将军这一夜,过的是刺激又难忘了。”
他对杨兼又说:“三弟,日前让你准备的稿子,准备的如何了?”
滕王杨瓒拿出一张蜜香纸,呈给杨兼,说:“臣弟早已准备妥当。”
杨瓒可是才子,杨兼自然要物尽其用。他们首先放走程文季,让程文季深信不疑自己是逃走的,随即放出消息,说郢州刺史收受隋人的贿赂,与隋人是一丘之貉,准备打开郢州大门,让隋人长驱直入,直逼陈人都城建康。因着郢州刺史程灵洗和隋人有了不可告人的交易,所以隋人才放走了他的儿子程文季。
这放出消息的事情,便交给杨瓒来做了。杨兼看了看杨瓒写的稿子,写的跟真的似的,果然有的时候笔头子比枪杆子还要有用。
杨兼很是满意,说:“这事儿便交给三弟去做了,二弟你也帮衬一些。”
杨整和杨瓒拱手说:“是!”
杨兼幽幽的说:“如此一来,万事俱备,只欠内讧,等到陈人内讧,替换了郢州刺史,便是咱们的天赐良机。”
众人各自得到了安排,便准备忙碌去。杨兼突然想起了甚么,说:“对了,镇军将军。”
权琢玠拱手说:“不知天子有何吩咐?”
杨兼笑眯眯,一脸慈爱的说:“镇军将军的猛虎面具,前些日子不是掉到水中去了么,朕令人重新打造了一副面具,已经完工,将军……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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