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杨整则是傻笑说:“大兄,三弟,你们在说甚么啊,我甚么也没想到啊!”
杨瓒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杨整,说:“二兄这般呆板,如何做兄长的,不如咱们换换,我做兄长,你做弟亲。”
杨整笑着说:“那可不行。三弟你是弟亲,为兄可以让着你。”
杨瓒撇了撇唇角,说:“谁叫你让着!”
杨兼见他们扯得远了,便拉回主题,说:“如今朝中大小事务,五官听令天官,大冢宰又是天官之中的第一把手,无论是民生还是战役,这个朝廷,都是宇文护说了算,这次阿爷和二弟出征潼关,也是宇文护的命令,对也不对?”
老二杨整点头,说:“对。”
杨兼又说:“宇文护权势滔天,已经不可用只手遮天来形容,朝中最怕甚么样的人?并不是最怕单纯的坏人,有句话说得好啊,“不怕反派坏,只怕反派长得帅”,倘或宇文护只是单纯的坏,早已被人剁成肉泥,怕就怕在,宇文护不只是坏,而且有真才实学。朝廷里的人不仅怕他,更是敬他……倘或这次宇文护派遣的大军,当真在潼关击败了齐人的军队,后果会如何?”
杨整终于恍然大悟,一拍案几,说:“大冢宰的威望必会与日俱增!”
杨兼点点头,说:“正是如此,到那时候,人主想要搬倒宇文护,怕是难上加难。所以人主心里明镜儿一般,清楚明白得很,才会急招阿爷和二弟回朝,绝不能打赢这场战役。”
杨整长叹一声,说:“我不懂这些花活儿,只知道潼关周边百姓受苦,这连年征战的,老百姓没有一天好日子,还不如干脆打一仗完事儿!”
杨兼拍了拍杨整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其实杨兼很庆幸,他从幼年开始,便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滋味儿,亲情对于他来说,那般的虚无缥缈,父亲的欺骗,母亲的躁郁,冷漠的亲戚,没有一个人对杨兼伸出援手,然而到了南北朝之后,杨兼竟然平白多出了一个便宜爹,两个便宜弟弟,和一个可可爱爱的便宜儿子,老天爷对杨兼不薄,没有让他生在边关动荡之地。
杨兼又说:“其实……人主急招阿爷与二弟回京,应该有另外一层目的。”
杨整和杨瓒同时看向杨兼,异口同声的说:“甚么目的?”
杨兼将水精杯哒一声放在案几上,食指指尖顺着水精杯的杯口轻轻的划,淡淡的说:“人主想要掌权,不单单只要提防宇文护便可,他还要提防昔日里的八大柱国,咱们隋国公府手里握着实打实的兵权,如果这一仗赢得漂亮,隋国公府的地位也会跟着提升,岂不是让人主感到危机?”
小皇帝宇文邕看似无害,但其实心底里承算很多,心机不可谓不深沉,也就是他如今年轻,只能见到一斑。然就只是这一斑,小皇帝宇文邕已经开始巧妙地运用战役,来制衡朝中八大柱国、大冢宰和朝外北齐的干系,不可谓不精明,假以时日,不可思量……
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整个营帐没入死寂,杨兼的食指还在轻轻的划着杯口。说一千道一万,小皇帝不相信隋国公府,杨兼……必须给自己想一条后路。
而这条后路……
便是兰陵王!
历史上的兰陵王收场惨淡,兰陵王和斛律光一般,二人为北齐屡立战功,忠肝义胆,然而他们并没有死战在对阵的沙场之上,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令人嘘唏不已。兰陵王与斛律光被杀之后,北齐也算是走到了尽头,很快被北周并吞。
杨兼眯了眯眼睛,食指在水精杯的杯口上点了两下,说:“这兰陵王才华出众,少年英雄,为兄便想趁此机会,将他扣下来,为我所用。”
杨整皱眉说:“这……兰陵王的确少年英雄,但依照弟弟的了解,也倔的很,况且他乃是齐人公族,贵胄之后,如何能为我所用?”
杨兼笑了笑,不以为然,说:“这一点子弟弟们便放心罢,既然进了咱们家的家门儿,就别想跑出去,倘或能为我所用,拉入咱们的阵营,往后里必然如虎添翼。”
杨瓒不是想要泼冷水,但凡事都有两面,还是做足万全的准备为好,说:“可是……大兄你这般对待兰陵王,他……他还会归顺咱们么?”
的确,杨兼又是“强扭的瓜”,又是“兰陵王牌卤肉饭”的,早就把兰陵王给得罪了个遍。是人都看得出来,高长恭忍他很久了,倘或不是为了不露底儿,恐怕此时已经与杨兼拼命。如此境地,作为弟弟都看不过去,兰陵王又怎么可能既往不咎的归降杨兼呢?
杨兼食指晃了晃,“啧啧啧”了几声,说:“两位弟亲有所不知,这兰陵王呢,便是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训马只是给甜枣,一味的阿谀奉承,烈马是不会归顺的,更要……狠狠的打,软硬兼施,方能见效。”
杨瓒看着大兄的表情,不知为何,后背突然有些发寒。
老二杨整则是嘿嘿笑了一声,说:“大兄,为何要给马食红枣啊,食红枣不好,马食了恐有不服。”
杨兼:“……”
杨广:“……”
小包子杨广一直在“偷听”,听到这里有些疑问,他趴在案几上,两只小肉支着自己的腮帮子,奶声奶气的说:“父父,那兰陵王还是不肯归降呢?”
“还是不肯?”杨兼想了想,伸出食指,抵在水精杯上,轻轻用力,“啪!”一声,水精杯侧翻在案几上,里面残留的水浆缓缓淌了出来。
杨兼笑了笑,笑容不是很真切,淡淡的说:“那只能……忍痛毁了他。”
原州狩猎很快便要落下帷幕,今日是原州巡游的最后一日,猎场营地准备了燕饮,跟随狩猎的臣子和家眷都会参加狩猎燕饮。
杨兼身为隋国公世子,自然也会参加。杨兼带着小包子杨广来到燕饮的幕府大帐之时,里面已经人头攒动了,好生热闹。
这次燕饮格调非常,主办燕饮的乃是大冢宰宇文护的亲信——主膳下大夫,名唤李安。
李安虽只是主膳下大夫,本上不得甚么台面儿,但奈何李安乃是宇文护的亲信,但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一路恭维,都想着能让李安帮忙引荐引荐,在宇文护面前美言两句。
说起这个李安,那也是个人物儿。李安得宠于宇文护,可不只是因着他做饭的手艺好,手艺好之人千千万万,唯独李安得宠,其实缘故很简单,李安是个贼大胆子。
小皇帝宇文邕还未即位之前,乃是小皇帝的兄长宇文毓在位,宇文毓上位之后,不服宇文护的管教,翅膀硬了一心想要单飞,脱离宇文护的掌控。
而宇文护又是个狠主儿,他扶持了那么多皇帝,不在乎这一个,于是便想到了一个法子,找来了善于理膳的主膳下大夫李安,让李安在宇文毓的饭菜中下毒。
李安毒死了宇文毓,这才有了小皇帝宇文邕即位。李安毒杀皇帝,却活的好好儿的,更加得宠于宇文护,在官场混的如鱼得水,而且自封乃是小皇帝宇文邕的恩人,如果没有自己毒杀了宇文毓,小皇帝又怎么可能即位成为人主呢?所以主膳下大夫李安一日比一日猖狂。
杨兼与李安是见过的,那日里杨兼做卤肉饭,李安便在膳房当值,因着宇文护夸赞杨兼的香烤鱼豆腐做的美味,李安害怕失宠,怀恨在心,丢给杨兼一块边角料大肥肉,没成想这么快今日便又见面儿了。
李安正在被比他官阶大的大夫们恭维,突然就见到杨兼走进来,不由嗤之以鼻,但凡是个大夫,就连郡公国公都会与自己恭维,这隋国公世子进来之后,却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自己一样,李安心中十足不忿。
不过这个李安虽猖狂,但心底里还是有点斤两的,他只是一个主膳下大夫,因着宇文护的提拔而高升,不敢明面儿上和隋国公世子叫板,因此他并没有去找杨兼的晦气,而是转头寻找着甚么。
果然,便看到大冢宰宇文护被大夫们簇拥着,施施然走进了幕府营帐,那架势,若是只听声音,还以为是皇帝御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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