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悯公主委屈的眼泪泡泡,说:“窝不是……不是小野种,乃萌不要这么叫窝!”
“哈哈——”两个壮汉哄然大笑,说:“她说自己不是小野种!”
“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
“若不是为了和隋主联姻,人主又怎么会找出这么一个野丫头来?”
“正是了,说不定她都不是人主的种,若不然为何这野种生下来便被丢弃?”
“别跟小野种说这么多废话,今儿个这条鱼,就是我们的,拿来!”
“窝……窝……”悯公主说不过他们,呜呜的要哭,就是不把鱼食给他们,护在身前,说:“这是窝的……窝的……不许你们抢……”
壮汉劈手去抢,悯公主就是不放手,“哗啦——”一声,鱼食就这么洒了,清蒸鱼掉在地上,登时变成了灰扑扑的清蒸鱼,沾染了污迹,汤汤水水也洒了满地,一些子鱼汤洒在壮汉手背上,壮汉气的怒吼:“你个死野种!!讨打!”
说着,便扬起蒲扇大的手掌,兜头去打悯公主。
悯公主吓得抱着小脑袋瓜,呜呜的哭起来,“啪——”一声巨响,壮汉的手落下来,悯公主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偷偷睁开眼睛一看,有人拦在面前,阻止了那两个壮汉。
这个人杨兼也识得,正是那日里在逍遥园引剑起舞的梁人力士,名讳好像唤作梁超,负责给梁主萧岿捧剑,身材高大,体格威猛,但他其实是个傻子,只会嘿嘿傻笑。
梁超冲过来,一把拦住那壮汉,壮汉没打到悯公主,气的大喊:“一个傻子也敢来跟我叫板?打他!”
另外的壮汉也起哄起来,两个人立刻对梁超拳打脚踢。
梁超是个傻子,虽然功夫与元胄不相上下,可谓是出神入化,但是竟然不知道反抗,还嘿嘿傻笑,被两个壮汉狠狠踢了好几脚腰窝。
杨兼本不想进入馆舍的,哪知道竟然看到了这样的场面,那两个壮汉嚣张至极,也不知是谁的仆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胡作非为,公然行凶,还要殴打悯公主,果然是猖狂至极了。
杨兼沉下脸色,大步走过去,冷声说:“今日馆舍热闹啊。”
他的话音虽然不大,但是十足“突兀”,两个嚣张的壮汉转头去看,刚要喝骂不要多管闲事,结果话头到嘴边,登时被噎住了,因着他们看到了杨兼的衣袍。
虽然是常服,但的确是天子的常服无错了,在京兆,还有谁能这般打扮?
杨广也走进来,黑着脸,可没有杨兼的亲和,说:“馆舍闹事,给孤拿下!”
“是!”
辎车随行的禁卫立刻冲进来,将两个壮汉押解在地上。
两个壮汉直接懵了,哪里想到惊动了大隋的天子,被压在地上直发傻,根本无法反应。
杨兼把吓得跌坐在地上的小包子悯公主扶起来,目光凝视着两个壮汉,唇角分明带着笑意,声音却凉飕飕的,仿佛冰锥子一样:“朕的京兆脚下,还是在馆舍之内,竟然有人如此猖狂?好一个狗仗人势啊。”
壮汉跪在上,这时候知道怕了,连连磕头,说:“天子!天子,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求天子饶命啊!”
杨兼冷声说:“你们都是梁人,要做甚么,朕都管不着……”
他说到这里,两个壮汉还以为会有转机,想要继续求饶,哪知道杨兼话锋一转,说:“去,把他们的主子叫来。”
“饶命啊!”壮汉刚松了一口气,登时一口气撞到了嗓子眼,连连求饶:“天子,天子饶命啊……小人们知道错了,不用……不用惊动主上。”
杨兼并不理会壮汉的求饶,禁卫立刻得令,去寻两个壮汉的主子,没一会子,便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快速的朝这边跑过来,躬身给杨兼作礼。
“外臣拜见天子!天子万年!”
杨广定眼一看,怪不得那两个壮汉嚣张呢,原来他们的主子乃是大梁的河间王萧岑。
此次梁人的使团十足宏大,不只是梁主萧岿亲自来访,使团之中还有各种贵胄官员,其中河间王萧岑的官阶最大。
这河间王萧岑,乃是贵胄之中的翘楚,是萧岿的弟弟,因着是从皇弟,且官至太尉,在江陵地位颇高,威望也不小。
杨广是认识萧岑的,当然,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因此见到萧岑第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
说起萧岑这个人,萧岑聪慧,而且武艺出众,深得兵法,在贵胄之中人气很好,起初萧岑秉持着勤俭严正的作风,名声和口碑都算不错。
为何说起初?因着在萧岿过世之后,萧岿的儿子即位成为新的梁主,萧岑被拜为大冢宰,便觉得自己地位高、影响深,不可一世起来,妄自尊大,纵容自己身边的亲属不法。
当然,不管是萧岿的儿子,还是河间王萧岑,到最后也都是“泡影”,大隋开国之后,很快就取消了大梁,招梁主入朝,封为莒国公,萧岑也被迫入朝,封为郡公,一直住在长安之内不得外出。
萧岑趋步小跑过来,拜在地上,说:“不知天子驾临!外臣的奴仆冲撞了天子,还请天子恕罪!”
杨兼幽幽的说:“河间王的仆役冲撞的可不是朕,小小的仆役,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试图殴打公主,不知这是何人给他们的胆子。”
萧岑一震,连连谢罪说:“是外臣管教不严,外臣有罪!”
杨兼说:“这本是你们梁人自己的事情,但是偏生犯在馆舍里,河间王,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是是!”萧岑态度十足诚恳,说:“外臣管教不严,请天子放心,外臣一定会给天子一个交代……”
他说着,连忙又说:“来人,立刻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仆抓起来,鞭笞二百。”
二百!
两个壮汉吓得扑倒在地,抱着萧岑的小腿不肯撒手,说:“大王!大王饶了小人们罢!”
“念在小人们是初犯,饶命啊!饶命啊!”
两个壮汉又哭又闹,小包子悯公主本就受惊了,看到这场面更是吓坏了,一个劲儿的往杨兼怀里缩。
杨兼咳嗽了一声,不知为何小包子特别粘着自己,或者是因着小包子缺乏父爱的缘故罢,但这悯公主怎么说都是历史上的萧皇后,杨兼还是要保持距离的。
便揪了揪儿子,让杨广过来安抚悯公主。
杨兼摆了摆手,说:“既然是你们梁人,那就按河间王发落的来罢。”
“饶命啊——”
“小人再也不敢了!大王,大王……”
萧岑皱着眉,似乎不想让他们再惹事牵连自己,不耐烦的一挥袖袍,说:“带下去,鞭笞。”
“是!”
两个壮汉很快便被拖走,一路高声大喊,后来被塞住了嘴巴,这才没了声音。
河间王萧岑恭敬的说:“不知天子驾临,天子,请,请。”
杨兼说:“无妨,朕今日来,只是陪着我儿过来,河间王不必费心了。”
河间王萧岑的目光在杨兼身上,还有小包子悯公主身上转了好几圈,果然会错意了,还以为杨兼真的看上了悯公主,因此才会如此上心。
他立刻拱手说:“是是,天子但凡有甚么需要,只管知会外臣便是,外臣便先告退了。”
河间王萧岑也没有多说,拱手退下去,四周都是“看热闹”的仆役们,不敢说话,但是偷偷打量着他们,那些仆役们根本没见过天子,这会子突然看到了“活的”天子,岂不是要多看几眼?
杨兼本不想惹人注意的,哪知道突然变成了动物园里的野生动物,抬起手来揉了揉额角,说:“走罢,先进屋舍再说。”
一行人便来到了悯公主下榻的屋舍,那傻子力士本要离开的,傻嘿嘿的笑着就走,杨兼拦住他,说:“力士留步,方才力士受了伤,不如去上个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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