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竹西不知道该说什么,抿唇不语,“慕怀,放宽心来,世事无常。”
但徐方谨说的不止是眼前的事,而封竹西不懂,不过他也不会同他多说什么,而是将目光放远了些。
此时,正当两人沉默之际,简知许派人送来了一封信给封竹西。
封竹西皱眉,火速划开来看,却在看到字的一瞬间定住,不慎将案几上的茶盏摔落在地上,脸色骤然变了,捏着信纸的手不住地抖着。
一旁的徐方谨也察觉出了不对,立刻侧身看过来,再看到信内容的一刹那间眸色倏而凝住。
信上说有人抬着江扶舟的尸身去怀王府讨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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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掉马大概就是在这两三章内了,掉马后感情线的篇幅会起来。
不知不觉写了这么长了,头一回写那么长的文,我也在努力学习怎么掌控剧情,感谢每一个愿意陪我到这里的读者朋友。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古诗十九首》
第82章
黑漆弦丝雕花架子床上, 素白纱幔委委垂地,折角处露出白皙细腻的手腕,乌黑的长发如瀑,遮住了姣好的半边脸。
湿冷的眼泪从轻颤的眼睫上倏而滑落, 江沅芷脸色苍白, 冷汗在额上密布, 蜷缩着身子在床榻中,关节发痛,艰难的吐息从压抑的肺腑里挤出, 她瘦得皮骨突出,用力的指节抓着薄薄的一层纱幔。
她半梦半醒间睁开了眼眸, 蒙了一层水雾让她看不太清, 恍恍惚惚间她好似看到了人影, 伸出手去抓,低声呢喃, “爹……娘……”
从梦魇骤然惊醒,触手成空, 莫大的失落涌上了心头,江沅芷看到陌生的床榻和房舍,才想起自己到了怀王府,尚未从梦中缓过来,她泛着青白的手指紧紧攥着锦被。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 江沅芷才撑着床沿缓缓起身, 动作间扯到了肺腑,猛地咳嗽了几声。
小桃手托着红木鎏金纹都承盘,药碗里的热气腾腾而上,她快步绕过了玉刻湖光山色屏风, 忙声道:“夫人,您慢些起。”
江沅芷睡不安稳,再抬眼看窗外已是日头高照,暖阳漫过了窗棂,打照在帘布上,跳跃似碎金,该是清朗的一日,可她却打不起半点劲来。
小桃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起身,又在她腰后垫了一个软枕,细心地将石青色绣云纹锦被替她盖上,絮絮叨叨道:“夫人,你这几日看着气色好些了,果然哪里都比府里好,不用晨昏定省,也不用听些冷嘲热讽。许过几日,夫人的病就好了。”
听到这话,江沅芷勉强笑了笑,冰冷的指尖碰上药碗,指腹顿时红了,她没甚心情地搅动勺子,恹恹地掀起眼帘,“或许吧,好与不好,都是这样了。”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沉疴已久,纵使华佗在世也药石无医,多活一日便苦痛一日,不过她看得开,生死无常,何必强求。
小桃顿时急得都用手比划了,“夫人,府里就是不重视您,请来的那些庸医不是哀声就是叹气,可你看,我们才来怀王府几日,您的病都好些了,连咳嗽都少了,褚大夫医术高明,哪里是能他们能比的。”
“再说了,在府里养病还有看人脸色,不如就不回去了吧。”小桃小声嘀咕,这几日在怀王府过得舒服,她都不舍得走了。
“胡闹,你又说胡话了。”江沅芷喝下了药,接过了小桃递过来的锦帕,眉眼倦累,“我不过想来看看积玉故居,这才来怀王府,这几日也看够,了却一桩心愿,也该走了。”
小桃耷眉丧眼,知道这就是妄想,说说而已,江沅芷这次出来,莫说萧家反对,就是姑爷也不甚高兴。但萧则名为了她养病,还是力排众议,送了她出府。若是回去,还指不定要受什么责难呢,明里暗里的磋磨就够人受得了。
江沅芷轻轻捏了捏小桃稚气的脸,失笑,“心儿昨日不是缠着你要你带她去看锦鲤吗?今日我们一同去吧。”
难得见江沅芷有心情出去走走,小桃欣喜道:“我这伺候夫人更衣,小小姐还念叨着什么时候您能陪她玩呢,难得今日天气晴好。”
冬日寒冷,小桃悉心地为江沅芷披了一件银尾鼠云罗大氅,暖和又挡风,在系上衣带的时候,江沅芷忽而问,“今日可是初五?”
小桃灵活的手指倏而一顿,对上江沅芷沉静的眼神,她小声应了句是,也想起了明日就该是周正麟成亲的日子,然后庆幸如今在怀王府,若是在府里,三小姐指不定得上门嘲讽几句才肯罢休。
江沅芷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仿佛就是随意提起,没放在心上,她抬步走出了房门,许久未见这样好的日头,遥遥看向了旷远的天际。
她行得慢,僵冷的肢体拖累她的步伐,让她边走边喘,呼吸不畅,但看到小桃兴奋的眼神,又不忍她失望,只能勉力往前走。
绕过了游廊,江沅芷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今日的府里格外肃静,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似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各处的守卫都比平日里多。
冥冥之中似是有预感,江沅芷的步子渐渐迈向了前院,小桃不解其意,扶着她缓步走去,在外面她胆子小,不敢大声说话,乌黑的杏眸警惕地看向了四周。
青越守在前厅相隔的廊道里,远远看见江沅芷,表情就变得不自然了,这微妙的神色立刻被她捕捉到。
等到走到近前来,青越不得已拦住了江沅芷,劝道:“夫人,前厅在议事,您还是改转他道,若是有事寻主子,属下替您转达。”
江沅芷察觉出不对劲,不知为何,心口发闷,一股郁气堵着,她轻声道:“此事可与我有关?”
青越不由得一顿,当即道:“与您无关,是政事。”
“那便是与积玉有关。”
江沅芷云淡风轻的话让人心头一震,为她察言观色到细致入微感到惊惧。
“夫人,主子……”
江沅芷何等聪慧,看人神色便能猜之一二,她垂下眼帘来,“与积玉有关,我想去看看,你且放我过去,想必殿下会宽谅。”
青越拿不住主意,只好让人现在这里陪着江沅芷,自己去前厅通禀,行步匆匆,面色沉郁。
小桃踮脚替江沅芷拢紧了氅衣,悄声问:“夫人,你为何一定要去,怀王殿下或许真的有事商议呢。”
江沅芷脸色平静,“适才我看青越的神色,不知为何,我觉得此事非比寻常。”她自嘲一笑,“此时拦着我,无非是怕我受不住,可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受不住的。”
不多时,青染亲自前来,恭敬地请江沅芷请过去,“主子知道瞒不住夫人了,便让我来请夫人前去。”
还没到前堂,江沅芷看到戒备森严的阵仗,就知道此事必定不简单,如此想来,她的脚步添了几分犹疑不定,思虑万千,也没想到还会有什么事让封衍瞒着她,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心房,她眉眼染了些许愁绪。
江沅芷走入堂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口棺材,寒天冻地,她竟吓出了一身冷汗,定定地站在了原处,不敢动弹半分,
紧随其后赶来的是徐方谨和封竹西,两人急匆匆来,也为这萧森寂然的气氛震住,堂内站着的人不多,守卫全部守在了外围,将此处团团围住。
封衍坐在黄花梨竹节圈椅里,单手支额,眉头紧锁,似是还没从惊诧中缓过来,一旁的简知许冷静克制的面下已是海啸山崩,亏得多年的修养让他没在此刻失神。
青染带着人两个被捆缚住的人上来,而后退到了一旁,他已经将里外的消息都打探清楚了,在封衍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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