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玄临、崇珏:“……”
两人修为已在三界属于巅峰,如此交手两日却也灵力消耗得差不多。
夙玄临冷冷将灵剑收回:“不关你的事,出去玩。”
崇珏却是温声道:“不要担心,我懂得分寸。”
这态度,高下立判。
夙玄临脸都绿了。
夙寒声还就吃崇珏这一套,抿唇笑了下,走上前仰头看他:“我还想着回学宫上课呢。”
崇珏抬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拂到耳后,微微俯下身轻声哄他:“等我和仙君‘商量’完,就送你回闻道学宫。”
夙玄临:“……”
当着他的面勾搭他儿子呢?!
还要脸不要?
夙玄临完全接受不了夙寒声和自己认识千年的挚友这般亲亲蜜蜜的黏糊样,他嘴唇哆嗦着指着崇珏,突然往后一仰。
……彻底遭受不来这个打击,晕了。
夙寒声:“爹!”
崇珏:“……”
两人首次交锋,以堂堂仙君被气晕过去而结束。
夙寒声倒是没想到夙玄临如此脆弱,竟然能气成这样,忙不迭将人扶回去。
夙玄临怒急攻心,加上两日不眠不休消耗灵力,灵台沉寂片刻便清醒过来。
他一改之前火冒三丈的模样,面无表情坐在那,好像已经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对整个世间生无可恋,不愿再笑。
夙寒声蹲在他身边,扶着他的双膝,小心翼翼道:“爹,您还好吗?”
夙玄临面无表情地道:“我很好,恨不得欢天喜地让你迎他入门当道侣。”
夙寒声:“……”
夙寒声像是幼时那般,小心翼翼地将脸贴在夙玄临的膝盖上,闷闷地道:“我知道一时半会你无法接受,但我并非是心血来潮才想和他在一块的。”
“他闭关三年,出关后没几日便骗你应下庚帖。”夙玄临仍然是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冷冷道,“三年前你才多大,十七岁,他也真的下得去手。”
夙寒声颇为崇珏觉得冤枉,小声道:“真的是我先大逆不道的,并不是替他说话。”
夙玄临还是不信,在那冷笑。
夙寒声回头看了一眼。
崇珏站在门口的树下正在拨弄着佛珠,察觉到夙寒声的视线微微侧身,朝他露出个和缓的笑容。
这两日内他曾和夙玄临解释了无数句,夙玄临却被怒火冲昏头脑,全然不听,只想弄死他。
夙寒声叹了口气,仰着头道:“爹,你知道凤凰骨可以违背时间,重新拥有一次生命吗?”
夙玄临的手微微一顿,蹙眉看他。
“前世无人护我,我被戚简意陷害堕落无间狱。”夙寒声重新寻回记忆,已可以豁达地说起前世的悲惨事,道,“当时我奄奄一息,是您救了我。”
夙玄临眸瞳睁大。
怪不得……
怪不得夙寒声明明很厌恶排斥他,可恢复记忆后却乖巧温顺,一口一个爹地叫,比幼崽时还要听话。
原来竟是因前世之事。
“我知道您的苦衷。”夙寒声眼巴巴看着他,“我并非不懂事的孩子,也不是只图新鲜,前世若不是您和崇珏,我许是早就在无间狱死无全尸了。”
夙玄临亲身见识过无间狱是如何危险可怖,从夙寒声短短几句话便能知晓他的孩子当年受了多少苦,一时间他的心软得不像话,抬起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夙寒声的脑袋,轻声道:“萧萧,若你只是感激他……”
他的孩子还小,算上前世也没活到百岁,在他们这些上千年的老妖怪眼中依然还是毛都没长齐的幼崽。
崇珏年纪的零头都比夙寒声大,在夙玄临看来就算是夙寒声主动,那也定是阅历更丰富的崇珏先蛊惑勾引的。
身为亲爹,他必然要用尽一切办法来让稚嫩的幼崽理解崇珏的狼子野心。
夙寒声还小,只因前世的救命之恩而产生感激,混淆了概念,或许能掰正过来。
夙寒声却道:“我不是孩子了,自然懂得何为感激何为爱。”
这个“爱”登时又化为一支箭,“咻”地射入夙寒声心口,将他噎得够呛。
夙玄临哑然片刻,视线看向门口等着的崇珏,眼底终于不再被怒火所遮掩,开始审视思考起来。
之前他还在称赞崇珏是他的狐朋狗友中难得的“正人君子”,可一朝印象颠覆,只觉得这人当真可恶得很,自己怎么瞎了眼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
不过追究缘由,还是自己当年将崇珏的恶念拉下无间狱的原因。
若不是这样,夙寒声恐怕不会在无间狱遇到恶……
等等……
夙玄临差点就要说服自己接受崇珏试试看,此时猛地一个激灵,发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夙寒声前世遇到的是恶念。
那个百无禁忌、随性而为的恶念。
夙玄临眸露惊惧,嘴唇哆嗦半天才发出声音。
“前世,恶念……对你做了什么?”
在门口一直听着的崇珏心中一个咯噔,心想坏了。
夙寒声心直口快,随口一句都能将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夙玄临再给点燃怒火,比之前更甚。
夙寒声歪头想了想,道:“他替我出气帮我收拾那些恶人、还会杀恶兽帮我磨棋子……哦,他还将自己的本命珏送给我护身,但我当时不知道,死的时候好像还把他一起带走了。”
崇珏一愣,紧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夙寒声知道现在聪明了,知道恶念做得那些坏事随便说出来一件都能让夙玄临气晕。
夙玄临倒是大大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恶念会对夙寒声做恶事,但听着这些好像也还好,许是恶念还记着夙寒声,下意识去护他。
“爹,他真的很好。”夙寒声认真地细数今世崇珏的好。
“我重生后,成天闯祸他都不生气。我那时还不懂,天天缠他双修他都怒斥我,坚守他的破佛心,始终不肯的,一点都不像前世那样是色中饿鬼。他现在真的可洁身自好了,破戒皆是因我,爹你就别生他的气了吧?”
崇珏:“……”
夙玄临:“……”
夙寒声:“爹?爹你怎么了爹?我我有说错了?爹——!!”
听到里面“噗通”一声倒在榻上的动静,崇珏揉了揉眉心。
唉。
徐徐图之吧。
***
夙寒声一天之内把亲爹气晕两回,好不容易消停,天已彻底黑了。
谢识之怕夙寒声再把夙玄临气够呛,眼神幽幽地将两人赶走。
夙寒声和崇珏并肩回了寒茫苑。
这还是夙寒声恢复记忆后,两人第一次独处,夙寒声怀中还有那份庚帖,眼神时不时偷偷摸摸瞅向崇珏。
崇珏第三次逮住他后,没忍住笑着道:“在看什么?”
“看你是不是醒酒后就不认账了。”夙寒声幽幽道,“那晚拽着我非得做庚帖不可,殷勤得不得了。如今清醒后,世尊又是一副高岭之花不可亵渎的模样,我怵得慌。”
崇珏早就料到夙寒声会语出惊人,也没像之前那样被震到,慢悠悠地道:“若我不认账,怎会和你爹打上两天?”
“呵。”夙寒声似笑非笑,“有什么用?打了两天都没分出个胜负,最后还得我出马安抚我爹。”
崇珏:“……”
你那叫安抚吗?
火上浇油还差不多。
这几日崇珏习惯了夙寒声真正乖顺听话的模样,如今见他这般鲜活地耍脾气,只觉得心软又好笑,无奈地道:“生气了?”
夙寒声小声嘀咕:“生个鬼的气。”
说罢,伸手握住崇珏的手,强行将他拽进了屋内。
入夜,星月交辉。
夙寒声将灯点上,捧着衣裳去后山温泉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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