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灵修:“?”
徐南衔斟酌了大半天用词,才艰难吐出几个字。
“……白嫖一顿。”
庄灵修:“……”
怪不得楚奉寒那么生气,他竟然没有打死晋夷远吗。
还真是个奇迹。
徐南衔说完后,叮嘱道:“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放心吧。”庄灵修还在啧啧称奇,咂摸着味道,“哎你说奉寒是不是真的有那什么一点点的心思,否则晋夷远为什么还活到现在呢?”
徐南衔也不懂,也懒得去多管:“我冒着被奉寒杀的危险将这个大秘密告诉你了,你会去帮我问问庄叔父那秘术的事吧?”
庄灵修愣了愣,才摇头:“不会啊。”
徐南衔:“……”
徐南衔狞笑着道:“庄灵修,再给你一次说人话的机会。”
“本来就不用这么麻烦。”庄灵修无辜道,“刚才我不是说了世尊找我过去的事吗?就是让我带少君去半青州家里去补生机啊。”
徐南衔:“?”
庄灵修“啊”了声,明知故问:“啊?我竟然没说吗?对不住啊。”
徐南衔:“…………”
第49章 半青灵舟
夙寒声膝盖骨都给磕没了, 整个人宛如易碎的琉璃。
崇珏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他一直在嚷嚷:“慢点轻点!你碰得我好疼,是不是手臂也要碎掉了?咳咳……我嗓子为什么会疼!崇珏!崇珏我脖子是不是要断了?这还能接回来吗?”
崇珏将他抱回佛堂后院:“少说些话就不疼了。”
夙寒声后背刚一碰到床榻上, 赶紧奋力勾住崇珏的脖子, 攀在他肩膀上,因紧张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世尊脖颈上, 莫名让他微微蹙眉。
夙寒声一无所知,还在道:“这床是不是太硬了,我会摔碎吗?”
崇珏强忍住他的聒噪,轻柔将人放在榻上:“不要乱动。”
说罢起身正要走, 余光扫到还在盖着夙寒声膝盖的外袍上,崇珏犹豫片刻,伸手将外袍取走,省得被这明显长歪了的孩子拿去做奇奇怪怪的事情。
但外袍一角才刚掀起, 夙寒声立刻道:“别掀!”
膝盖骨化为齑粉从小腿滑落, 他都不敢想如今的腿到底是怎样一副诡异狰狞的模样, 强行坐起身按住外袍瞪着崇珏。
这眼神太过理直气壮,以至于崇珏差点以为自己才是哪个偷了旁人衣物抱着狂嗅的怪人。
不过见夙寒声眼圈都瞪红了,崇珏只好道:“好。”
你也别瞎掀。
夙寒声这才病恹恹躺回去。
见崇珏要走, 他赶忙道:“叔父,明日您不陪我一起去半青州吗?”
轰隆隆。
佛堂之外,无数雷劫已在天边酝酿,却被结界阻挡在外,营出一种风平浪静的假象。
崇珏将床头小案烛火点上,并未回答, 只是道:“有事便吹熄烛火唤我。”
夙寒声:“呼。”
想也没想就将刚燃起的烛火吹熄了。
崇珏:“……”
崇珏淡淡道:“急事。”
“现在就很急。”夙寒声小心翼翼地伸手拽住崇珏的袖子,眼巴巴看着他, “半青州我人生地不熟,万一人家圣物不愿救我,我这瘸了腿的小废物不得死在那儿啊,叔父我害怕,叔父不会不管我的吧。”
崇珏早已习惯这孩子“有事唤叔父无事叫崇珏”,垂眸注视夙寒声许久,突然没来由地道。
“我怎么不知我竟如此疼你?”
夙寒声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愕然看着崇珏。
此人看着端庄如玉,怎么忽然不打招呼地翻他在“闻镜玉”面前胡说八道“我叔父可疼我了,就算闯再大的祸也不会打我骂我”的旧账?
翻旧账这种遭人恨的事儿不该是他夙萧萧才能做出来的吗?!
崇珏学坏了!
须弥山世尊身份尊贵无比,常年参禅念佛周身盈满令人不敢亵渎的禅寂之色,加上此前几次的相处,让夙寒声越来越觉得这一世的崇珏就是一座无情无感的冰冷雕像。
哪怕他再闯一堆祸,“佛像”也始终包容以对,冷漠得不似活人。
可直到如今,夙寒声意识到那座雕像忽然有了人气。
崇珏看他,眉眼静幽幽的。
“叔父……”夙寒声噎了好一会,又用了点力气拽紧崇珏衣袖,讨好地眯着眼睛笑道,“叔父当然疼我,入学以来我闯的祸全都是叔父帮我摆平的,而且萧萧这个乳名也是您取的呢,您不疼我谁疼我呀?”
这孩子变脸太快,演技却又拙劣,明明不情愿却还是笑嘻嘻地说好话,能屈能伸极了。
崇珏无声叹了口气,却不自觉将眼底冷意散去。
夙寒声赶紧顺坡下驴:“那明日……”
崇珏抬手在夙寒声眉心轻轻一点,淡声道:“睡吧,明日庄灵修会来接你。”
夙寒声:“……”
这人心是石头做的吗?!
果然还是那破雕像。
崇珏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夙寒声恨恨地瞪着此人的后脑勺,突然见崇珏回头立刻心虚地将视线移下去,改瞪他的腰封。
崇珏道:“半青州位于水泽之上,你可晕水?”
夙寒声露出个假笑:“我自小一直在应煦宗寒茫苑待着,没出过远门,不知道到底晕不晕呢。”
这话专门往崇珏心上刺,夙寒声本以为此人会答应同自己前去半青州,可却见崇珏“嗯”了声:“明日再看。”
说罢,拂袖而去。
夙寒声:“……”
夙寒声气得想蹬腿,但小腿一动无法动,只能恨恨地抬高手、却又怕折了爪子,轻手轻脚把手在枕头上温柔一拍。
权当泄愤了。
佛堂寂静安宁,小案香炉中还有袅袅香线飘起。
崇珏大步从佛堂走出,在出结界的那一刹那,静谧瞬间被一道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碎。
不知是天色已晚还是天幕乌云太密,外面已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电闪雷鸣轰然劈下时能将周遭一切照得煞白一片。
崇珏眉眼宛如精雕细琢般深邃俊美,雷光轰然一闪,将他半张脸衬得宛如神明、另半张脸却隐在黑暗中,宛如堕落的神魔。
轰——
崇珏看着天边时刻酝酿着要劈落的雷鸣,手轻轻一动,一串青玉佛珠落在手指间,平底而起的风将裾袍和宽袖灌得如仙人般拂起。
雷谴范围内,邹持也不知如何进来的,直接御风落地。
“崇珏!你为何会引来雷谴?”
崇珏捻着佛珠,冷然无言。
邹持似乎从他这个反应意识到什么,满脸愕然:“你诛杀了秘境十五层的烂柯谱?!”
崇珏垂眸不语。
“你疯了?!”邹持脸上的怯懦已消失不见,雷光加身下莫名有种诡异的森冷,煞白的光一闪恍惚中似乎瞧见他面上满是鲜血的狰狞死相,但很快又恢复原状,“烂柯谱两千年都未能被天道诛杀,必有什么秘法躲避天道窥探!你对他动了杀心,难道就不怕你的恶……”
崇珏突然冷冷看他。
邹持浑身一抖,立刻将未完的话艰难吞了回去。
“不会有大碍。”崇珏漠然道,“寻常天谴雷劫有一百零一道,今日却只有十八道——烂柯谱并未彻底陨落,他逃了。”
邹持怔然许久,不着痕迹吸了口凉气:“逃……逃去哪里?秘境,还是……”
还是已跟着那些学子进入了各大学宫?
“不知,他重伤未愈,短时间内不会翻出浪花。”崇珏抬手将一页纸丢给邹持,道,“循着这灵力,一月之内寻到他。”
邹持接过那张泛着光的古朴纸张,隐约可见那上面似乎写着奇奇怪怪的血色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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