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黑衣斗篷继续道:“你不必着急回答于我,慢慢考虑,我可以等。”
说罢,施施然转身离开,步伐闲适,仿佛走在自家的后花园中一般。
刘非眯着眼目,看着那抹漆黑,慢慢消失在寂静的黑夜之中,这才抬步往如意苑的宴席而去。
“刘卿。”梁错见到他,立刻迎上来,道:“你去了何处,这般久不回来,朕险些去寻你。”
刘非刚要回答,便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梁翕之大步冲过来,着急的道:“陛下,太宰!大事不好!刘耹他……死了。”
“死了?”梁错冷声道:“如何死的?”
梁翕之道:“牢卒发现之时已然死了,听说七孔流血,流的还是黑血,合该是中毒而亡。”
梁错道:“深宫圄犴,何人投毒?”
“不……”梁翕之摇摇头,道:“不知道。”
“陛下!”晁青云快步朝他们走来,梁错见到晁青云紧紧蹙着眉头,便知晓一定是有要紧事。
果不其然,晁青云压低了声音,道:“赵主在圄犴中暴毙了。”
“甚么?”梁错眼眸一动,道:“中毒?”
晁青云点点头,道:“中毒而死,七窍流血。”
梁翕之吓了一跳,道:“甚么?!也是中毒?这……这是何人所为,这么大的能耐,这么大的手笔?竟然能在赵都的皇宫行凶?竟然能在黑甲军的团团守卫之下行凶?”
刘非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幽幽的开口,道:“燕太宰。”
梁翕之更是吓了一跳,道:“北燕的太宰?”
梁错似乎发现了甚么端倪,看向刘非,道:“刘卿可是发觉了甚么?”
刘非摇摇头,道:“并非发觉了甚么,而是方才,臣便见过燕太宰。”
“在何处?”梁翕之震惊的道:“在宫中?”
刘非道:“便在如意苑的门口。”
“这……这……”梁翕之茫然的道:“如意苑中都是咱们的兵马,还有北燕大司马的兵马,他一个北燕的前废太宰,这如何可能?”
“千真万确。”刘非平静的道:“刘耹背后之人,合该便是燕太宰无疑。他虽已然退位,又被赶出了北燕,但是势力依然蔓延在北燕,甚至伸出北燕,蔓延在整个南赵。”
梁翕之呼噜了一把手臂,道:“说的我都、都起鸡皮疙瘩了。”
梁错担心的道:“他安排刺客行刺你,又来找你,可有受伤?”
刘非摇头道:“谢陛下关怀,臣并无受伤,燕太宰并非是来刺杀于臣的,而是……”
他说到此处,话音截断。
而是来助刘非登帝天下的!
刘非将这句话咽在喉咙里,说到底,梁错都是一个帝王,帝王最怕的,便是床榻之畔有他人安睡,加之梁错又如此多疑,刘非干脆没有提起这个事情。
“而是……?”梁错奇怪。
刘非想了想,道:“燕太宰说喜欢臣。”
“甚么?!”梁错还未喊出声,梁翕之已然震惊的质问出来。
刘非挑了挑眉,观察着梁错的表情,道:“燕太宰说喜欢臣,想做臣身边唯一之人。”
嘭!
梁错狠狠一拍案几,沙哑的道:“这个不自量力之人!”
果然,梁错生气了,虽努力在克制,但他的微表情已然出卖了梁错,不只是生气,还有些吃醋,俊美的脸庞仿佛是被醋腌制过的,酸溜溜直冒泡。
刘非心想,有点酸,好可爱。
梁错吃味儿之余,担心的道:“他没对你如何罢?”
刘非摇摇头,道:“燕太宰的势力虽广泛,但如意苑中黑甲重兵,说到底他也不敢如何,说了几句有的没的,便离开了。”
梁错松了口气,梁翕之道:“这个燕太宰,到底是何许人也,已然被赶走了,竟还有这么大的势力。”
这一点,其实刘非也不知晓。如今刘非已然确定,自己便是原书中的正主儿,正儿八经的刘非,可是他穿到现代又穿回来,之前的记忆全部丢失,千真万确是失忆了,因此完全不记得诸国之间这些复杂的干系。
晁青云道:“此事自当询问燕司马最为妥当。”
祁湛是北燕大司马,又是土生土长的北燕人,自然最为熟悉,况且按照燕太宰的言辞,祁湛的亲信中也有他的细作,必须提醒祁湛提防才是。
梁错让人将祁湛叫过来,把燕太宰来过之事说了一遍。
祁湛狠狠蹙起眉头,一脸的肃杀,但其实并不意外。
梁错挑眉道:“看来燕司马并不意外,难道你早知晓自己的亲信中,有燕太宰的眼线?”
祁湛道:“外臣并不知,但外亦并不意外。”
梁错道:“何解?”
祁湛简练的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梁翕之一头雾水,道:“这是何意?你是说……燕太宰特别有钱?”
祁湛点点头,道:“不瞒梁主,南赵临海富饶,但南赵最富有的豪绅,也无法与他比肩。”
刘非似乎抓住了重点,道:“这般有钱?”
燕太宰并非北燕的公族,换句话来说,他并非北燕的皇亲国戚,并不姓燕,燕太宰姓乔,名唤乌衣。
梁翕之嫌弃的道:“谁会叫这个名字?”
乌衣是穷苦人所穿之衣的代名词,燕太宰明明如此富有,竟名唤乌衣,实在太说不过去。
祁湛道:“曲陵侯有所不知,这个乔乌衣并非北燕人士,而是逃难而来。”
燕太宰原本并非北燕人,听说是家中遭了大难,被父母丢弃,因此逃难来到北燕。入了北燕之后,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个太监所收养,而这个太监当时很有势力,曾经辅佐过燕然的父亲和爷爷,积攒了不少财富。
乔乌衣成为寺人的养子之后,便开始在北燕做生意,他的手腕很厉害,加之养父又有本钱,生意很快做大。
祁湛道:“北燕半数以上的钱庄,都是乔乌衣一个人的。”
刘非挑眉,原来是银行家,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银行家果然都是最赚钱的。
祁湛又道:“北燕的燕铁收归朝廷所有,想必诸位都知晓此事,但诸位或许不知,这些燕铁,并非是朝廷花钱买来的,而是乔乌衣自愿赠与的。”
梁翕之感叹道:“那要多少财币?”
北燕最大的燕铁开采,原本在乔乌衣手中,朝廷收归燕铁的时候,乔乌衣便主动赠与,将手上所有的燕铁充入朝廷,如此一来,燕铁才顺利的收归国有。
乔乌衣因着巨大的经济实力,奠定了自己在北燕的地位,怪不得祁湛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刘非道:“怪不得他能轻而易举的弄到燕铁,又能将手伸入南赵。”
梁错眯眼道:“此人不得不防。”
如意苑燕饮,收归了南赵的臣工,众人又在南赵逗留了一些时日,南赵各个城池纷纷来归,慢慢安定下来。
南赵安定下来,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与北燕瓜分南赵。
日前已经说好了,北梁与北燕合力南伐,至于南赵的地盘该如何分,双方天子还要会盟谈判。
至于谈判,梁错身为北梁的天子,自然不想去北燕的地盘会盟,而燕然身为北燕的天子,亦不想去北梁的地盘会盟,作为天子,二人均是多疑,生怕自己有去无回,白白浪费了南赵这块大肥肉。
于是双方敲定,于北梁与北燕夹缝之中的方国会盟。
除了北梁、北燕还南赵之外,其实版图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国,这些小国想要夹缝生存,便必须依附于人。
方国便依附于北梁,乃是北梁的附属之国,被北梁封为公爵,自称臣,每年进贡朝拜,十足的卑微谦恭。
方国距离北燕很近,又是北梁的附属国,因此在方国会盟,梁错和燕然都没有太多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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