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错点点头,道:“原是如此。”
赵歉堂道:“陛下,请上桥罢。”
梁错转过头来,对刘非道:“既是好彩头,刘卿与朕一同上桥,如何?”
“不可!”
不等刘非开口,赵歉堂突然反应激烈的拒绝。
刘非奇怪的看向赵歉堂,道:“赵先生,有何不妥?”
“这……”赵歉堂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态,尴尬的一笑,道:“陛下与太宰有所不知,这座桥的好彩头,只能供一人通行,若是双人上桥,便没了彩头,因此……草民以为,还是请陛下单独通桥,揭下红布的好。”
梁错道:“即是如此,那朕便不要误了吉时。”
他说着,一敛宽袖牵起黑袍的衣角,阔步登上木桥。
吱呀——
吱呀……
吱……
木桥简陋,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梁错身材高大,走在木桥之上,不知是不是刘非的错觉,总觉得这座木桥随时都会坍塌一般。
伴随着梁错每走一步,赵歉堂的笑容便慢慢的扩大,他的唇角向上牵起,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愈发的兴奋,愈发的狰狞。
眼看着梁错已然走到了木桥的正中间,赵歉堂跟着走过去,来到了桥头的位置,但他没有登桥,而是突然“哗啦——”一声,掀开了盖在桥头的一方红布。
红布之下,桥头的地方栓着一根麻绳,麻绳牵扯到桥身之下。
赵歉堂拽住那根麻绳,突然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他的表情与之前的温文尔雅完全不一样,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兴奋而狰狞:“成了!!成了!”
众人诧异的看着赵歉堂,赵歉堂扫视着每一个人的面孔,狂笑道:“哈哈哈!你们都被骗了!单独上桥并不是甚么好彩头!这座桥……被我动过手脚!只要我轻轻一拽这根绳子,这座桥便会坍塌!”
赵歉堂指着桥上的梁错,道:“轰隆——他就会掉下去!被河水冲走!哈哈哈哈!被河水冲走!”
“赵歉堂!你做甚么,你这是谋反!”
“谋反?!”赵歉堂不理会众人的呵斥,眼睛圆睁,眼珠子充满血丝,兴奋到颤抖的握紧麻绳,道:“对啊,我就是要谋反!南赵本就是我们赵人的!赵舒行那个窝囊废,他不想做皇帝,没关系,我想啊!我也是赵氏正统,我也是赵氏正宗,我想做皇帝!我来做南赵的天子!不不不——不只是南赵,我还要做北梁的天子,我要做这个天下的天子!!”
他说着,目光一点点转动,最后落在刘非身上,一手拽着麻绳,一手伸出来,似乎想要隔空握住刘非的手掌,满脸是深情到扭曲的模样,道:“刘非!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太宰?”
第117章 复生
赵歉堂兴奋的牙齿都在颤抖,道:“我是天子!你来做我的太宰!刘非,你可愿意?”
刘非目光平静,甚至淡漠的看着赵歉堂,道:“非如今便是太宰,跟着你也是太宰,好端端的,为何要换一个东主做太宰?”
“因为……”赵歉堂狰狞的道:“因为梁错马上就要死了!!!”
他说着,手腕用力,就要去拽那根绳索。
“别动!”
“别冲动!”
“赵歉堂你不要冲动!”
众人大喊起来,吓得一身冷汗。
那座木桥本就是赵歉堂所建,赵歉堂的确有司空的才华,他在桥上动手脚也不是不可能,近日赵河湍急,水流如此急切,若是梁错真的掉入河中,定然会被冲走。
赵歉堂似乎很喜欢他们紧张的表情,又是哈哈大笑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面容舒爽的道:“看看,都是一把子窝囊废!”
刘非挑眉,道:“这么说起来,你其实计划很久了罢,不然也不会提前给木桥动手脚……是了,想要给木桥动手脚的前提,是能带我们来到这个村子,那么来到这个村子的前提,便是成为南巡的向导,而成为南巡向导的前提,则是……除掉赵舒行。”
“刘非,你果然很聪明。”赵歉堂的目光变得贪婪起来:“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刘非挑眉:“那非还要谢谢你了?”
赵歉堂道:“无错,是我故意陷害赵舒行,那些愚民,是我偷偷放入军营的!”
南赵的子民来找赵舒行,结果被当场抓获,事情实在太巧合了,而且那些子民完全被当枪使了,竟一问三不知,不知晓是谁放他们进来,他们只是想要见到赵舒行,没成想,竟然变成了栽赃陷害赵舒行的人证!
刘非道:“不止罢,你想构陷北宁侯,要从紫川山的矿场说起,对么?”
“对!”赵歉堂笑道:“太对了!刘非,你太聪敏了,你说的都对!”
紫川山很多矿工都是南赵的移民,赵歉堂知晓他们的心思,无非就是思乡情切,赵舒行又是仁义之侯,赵舒行一到紫川山,赵歉堂便趁机煽动矿工。
矿工们都是一些普通的子民,没读过书,稍微被煽动,立刻变成了赵歉堂的武器。
刘非道:“那么巧妙的矿洞,便算矿工头子常年做工,但他也只是一个苦力,若是没人透露,他怎么能一锤子就敲散了整个矿洞?”
赵歉堂哈哈大笑:“也对!你又说对了!当时,我本想将梁错和赵舒行,全都埋在矿洞之下,将他们活埋!可是谁成想……他们命这么大!”
不是梁错和赵舒行命大,而是刘非的预示之梦起了作用,他当时梦到矿洞坍塌,立刻冲进去阻止,矿洞并没有完全坍塌,这样一来梁错和赵舒行才保住了性命。
梁错没死,赵舒行没死,但赵歉堂的计划并没有停歇,他又开始煽动百姓,歌功颂德北宁侯,故意让矿工在梁错的面前感谢北宁侯,对赵舒行感恩戴德。
赵歉堂道:“我本以为,梁错会很愤怒,因而迁怒于赵舒行,可惜……可惜了!!他竟然没有迁怒赵舒行!”
当时梁错的确很不欢心,觉得自己做了那么多,而那些矿工只记得赵舒行的好处,梁错身为一个天子,又是从小养在皇家宗族的天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但刘非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为矿工舍粮舍物,矿工们感受到梁错的好意,自然而然也对梁错感激不尽。
赵歉堂在紫川山的计划接二连三的失败,又跟着扈行的队伍一路来到了曲陵。
他深知南赵的子民与曲陵军有矛盾,因此一上来目标便十足的明确,就是要分化曲陵军与南赵军,最好让双方两败俱伤,这样自己才好从中得利。
刘非道:“从夺牙旗开始,你知晓北宁侯没有争抢的意思,所以你便暗地里使小手段,让曲陵侯与北宁侯针锋相对。”
“没错!”赵歉堂十足自豪,道:“我就是要让他们打起来,打起来才好推进我的计划!”
赵歉堂成功撸掉赵舒行之后,成为了南巡盛典的向导,挑选了这样一个村落。
赵歉堂道:“哈哈哈!我的谋划成功了!成功了!只要我轻轻一拽这根麻绳,梁错便会被淹死!而我……而我将成为大赵的正统!刘非,你可愿意辅佐于我?成为我的太宰?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联手,兼并天下,我是天子,你便是太宰!”
刘非平静的道:“可非如今就是太宰,你要本相与你一起造反,到底是你成就了本相,还是本相成就了你?这样的买卖,不合算。”
赵歉堂激动的道:“可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你做我的太宰,我会一辈子、一辈子喜欢你的!”
刘非却道:“哦?你喜欢我?”
“你看不出来?”赵歉堂举着自己右手,道:“我为了你,都伤了右手!我不惜变成了一个残废,在矿洞中救下了你!我若是不喜欢你,为何要这么做?”
刘非淡淡的道:“自然是为了得到我的实力。”
赵歉堂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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