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卿,”梁错勉强扬起一个尴尬的微笑,道:“如不然,咱们再好好谈一谈,关于女服……”
刘非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下榻穿上衣袍,将契书仔细叠好,仔细的贴身放好,恭恭敬敬的拱手道:“陛下,臣还要去政事堂过文书,先行告退了。”
梁错:“……”
刘非心情甚好的从路寝殿走出来,身子稍微有些酸疼无力,衣襟也被梁错昨晚拽撕了一角,穿着这样的衣裳去政事堂是不可的,于是刘非拐了个弯,没有直接进入政事堂,而是拐进了偏殿,走进专供臣子们沐浴梳洗的浴堂。
政事堂常有值班的臣工,天子又会临时召见,来不及出宫回府梳洗,因此政事堂的西侧便有专供臣工们沐浴的浴堂,虽比不得大冢宰的温汤池,但也都是隔间,私密性极强。
刘非取了备用的衣物,进入隔室,哗啦一声将衣袍褪去,刚要连同雪白的里袍一起褪下,突听“吱呀——”一声,门板竟然动了。
有人从隔室外走了进来,又是“吱呀——”一声,将门板掩上。
刘非回头去看,微微蹙眉,来人竟然是曲陵侯梁翕之!
刘非道:“曲陵侯是否走错了隔室?”
曲陵侯显然不是走错了隔室,他看到里面有人,并没有立刻退出去,脸上亦没有歉意,反而朝着刘非大步走过来,站定在刘非的面前。
隔室中热汤袅袅,雾气蒙蒙,曲陵侯一双笑眼上下打量着刘非,轻声道:“昨夜在升平苑的湖边,我都看到了。”
曲陵侯的言辞故意顿在此处,显然是在有意卖关子,刘非却并不着急,面容依旧平静,甚至不露出一丝波澜,就仿佛曲陵侯在讲的是旁人之事一般。
梁翕之只好道:“本侯看到……太宰与陛下厮抱在一起,亲密火热。”
梁翕之一步步走向刘非,笑容更是扩大,道:“你看本侯如何?够不够入太宰的法眼?”
哗啦——
一声暧昧地轻响,梁翕之伸手一勾,解开自己的蹀躞,衣衫从肩头片片剥落,露出他高挑而匀称的身子。
第45章 臣在装病
梁错眼看着刘非离开,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刘非算计了,那封女服的契书实在太过丢人,定要讨回来才行。
梁错干脆离开路寝殿,追上前面的刘非,他刚要进入浴堂,哪知有人比他快了一步,先一步进去浴堂,正是曲陵侯梁翕之。
梁错微微蹙眉,推开浴堂隔室的动作顿了一下,衣衫暧昧的轻响,伴随着梁翕之自荐枕席的孟浪之辞,梁错心窍狠狠一缩,一股滔天的酸意涌上来。
便在梁错想要狠狠破门而入之时……
刘非目光平静的注视着梁翕之,甚至上下审视了两眼梁翕之,淡淡的道:“太平了。”
梁翕之自信的笑容一僵,疑惑的道:“甚么?”
刘非遗憾的摇摇头,道:“胸太平了,本相不喜太过干瘪之人。”
梁翕之:“……???”
“你、你……”梁翕之一双笑眼不笑了,一双仰月唇下压着,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两下,震惊的道:“你说甚么?!”
刘非重复道:“本相不喜……”
梁翕之哪里是没听清楚,只是不敢置信罢了。想他出身高贵,姿容俊美高挑,当年他的父亲还在世之时,身为皇长孙,梁翕之不知受到多少追捧,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要为梁翕之的俊美而倾倒。
眼前的大奸臣刘非,竟说自己太……太过干瘪,胸太平了!
梁翕之气的眼前发黑,一阵阵冒金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羞耻的满面通红,狠狠瞪着刘非,低头捡起自己的衣裳,混乱的披在身上,调头便跑,好似逃命一般。
嘭——
梁错听到隔室的门发出一声巨响,梁翕之满面通红的跑出来,头也不回的跑了。
“诶?”刘非只着雪白的里袍,追出两步,道:“曲陵侯,你的蹀躞忘……”带走了。
可惜梁翕之跑得太快,根本没听到刘非的“好心提醒”,便算是他听到了,这种羞耻的情况之下,也是决计不会回头的。
“呵呵……”梁错轻笑了一声,方才还犹如海啸一般酸涩的心窍,瞬间平静下来,甚至有几分欢欣愉悦在其中。
刘非奇怪的看向梁错,道:“陛下怎么在此?可是有甚么事情需要吩咐臣去做?”
梁错心中有些沾沾自喜,刘非方才无情无义的拒绝了梁翕之,但刘非没有拒绝与朕欢好,这说明甚么?说明朕的胸大,身材好。
梁错虽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欣喜,但的确喜不自禁,笑道:“无事,朕……随便走走。”
刘非:“……”陛下笑得好不值钱。
梁翕之被刘非狠狠的羞辱了一番,脸皮烧的生疼,飞快的跑出去,离开浴堂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蹀躞没带出来,蹀躞是固定革带用的,倘或没有蹀躞勾连,革带过于沉重,根本无法束缚衣袍,梁翕之的衣袍松松散散,完全是一副狼狈羞耻的模样。
“这个刘非!”梁翕之跺脚道:“从未有人这般羞辱于本侯!”
“主公。”一声平板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梁翕之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晁青云。
晁青云目光平静的上下打量了梁翕之一眼,梁翕之掩了掩自己的衣袍,眼神心虚的错开。
晁青云并没有追问梁翕之为何衣衫不整,而是蹙眉道:“主公昨日为何要以一身白衣,参加千秋宴。”
梁翕之冷笑一声,道:“你是在质问于本侯了?”
他刚刚在刘非面前吃瘪,心里头气儿不顺,便一股脑将怒火洒在晁青云身上,道:“昨日是君父君母的忌日,身为人子,我不能穿白衣么?偏偏天底下所有人都要记得梁错那个暴君的生辰,而没有人记得君父君母的忌日!这是甚么狗屁的道理?!连你也要责怪与我?”
晁青云道:“晁某并非责怪主公,主公难道忘了,此次进京的目的,是为了取得陛下的信任,得到调配曲陵军的虎符么?”
梁翕之虽然是曲陵侯,可他并没有曲陵军的虎符,也没有曲陵军的调配权。曲陵军大多都是梁翕之父亲的旧部,对梁翕之照顾有加,但倘或梁翕之在没有虎符的情况下调动兵马,便是造反,名不正言不顺。
出兵最在意的便是名正言顺,如此一来,当年长皇子的旧部也愿意跟随,又不会落得旁人口舌把柄,加之梁错本就有暴君的狼藉声名在外,梁翕之便站足了天时地利人和。
晁青云道:“主公难道还不明白,天下的百姓才不会管你受了多少委屈,倘或名不正言不顺,只会遭到唾弃咒骂,主公筹谋多年,难道要为了争一时之气,将满盘毁于一旦么?”
梁翕之定定的看着晁青云,眼眶瞬间通红,沙哑的道:“好,你说的都对!我便是义气用事,我便是不成气候!我真是辜负了你晁青云才高八斗的抱负与志气!可……可……可谁记得昨日是我君父君母的忌日?!有谁记得?所有人都笑晏晏的对着梁错谄媚,只因着他是大梁的天子?!若是如此,我也要做这个大梁的天子!!”
他说罢,狠狠垂下头去,有水滴掉在地上,阴湿了青石的石板。
晁青云微微叹出口气,道:“主公,请节哀。”
梁翕之没有说话,依旧垂着头,水滴青石板的速度越来越快,梁翕之的肩头也在微微颤抖,晁青云又是叹了口气,慢慢走过去,动作很轻很缓,伸手将梁翕之抱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心,似是安慰。
梁翕之抽噎了良久,突然将晁青云推开,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眼眸中透露出一股狠戾,沙哑的道:“那个刘非,与梁错干系匪浅,一开始孤还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狼狈为奸,如今看来,竟是不清不楚的勾连,哼——梁错的东西,孤统统都要夺来,叫他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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