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离并没有醒来,双眉微蹙,似乎被梦魇困扰着,昏睡之中都不踏实,微微摇头,口中呢喃着甚么。
牧山低头去听,便听到刘离轻声道:“梁……梁任之……”
牧山浑身一震,眼神复杂的看着刘离,轻轻托着刘离的面颊,在刘离的唇角落下一吻,沙哑的道:“我会一直守着你,护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之时。”
梁错听说膳房失火,刘离险些烧死在膳房之中,赶紧赶过来探看,在半路上遇到了刘非。
刘非将刘离是中毒昏厥,这才险些烧死在膳房之中的事情说了一遍。
梁错沉下眼目,道:“竟有人要害长辈?如今是多事之秋,你也要小心一二才是。”
刘非点点头,梁错似乎想起了甚么,又道:“对了,梁翕之回来了。”
“如何?”刘非问道:“可查出了灵童的端倪?”
梁错摇头,道:“这个灵童,十足的谨慎,接触过他的人都没见过灵童的容貌。”
其实这也不算奇怪,毕竟人家是灵童,而被诈怖的子民,都是一些普通的百姓,没读过甚么书,完全没有文化,一听说是灵童,就信了五六分,又饮了类似于君子醉的茶,神志恍惚,一下子就信了十成十,只觉得灵童是尊贵的仙人,凡夫俗子是不能直视其容貌的。
刘非如有所思的道:“这个灵童,如今派出来的只是一些小喽啰,怕是还会有其他的动静……”
刘非和梁错去探看了刘离,刘离还在昏睡,牧山主动提出,自己也没甚么其他事情可以做,便留下来照顾刘离。
除了灵童之事,还有南巡之事需要梁错忙碌,梁错呆了一阵子,没等刘离醒过来,又匆忙的离开,去处理政务了。
夜幕降临,刘离昏睡了半日,这才终于醒过来。
“醒啦醒啦!”脩儿惊喜的道:“义父父!叔叔!大哥哥醒啦!”
脩儿主打一个各叫各的,虽然叫法十足诡异,但不妨碍刘非和牧山听懂。
刘非赶紧放下手头的文书,牧山正好续了热水从屋舍外面走进来,二人连忙围拢在软榻边上。
“刘离?”刘非轻声道:“你醒了?”
“嗯……”刘离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仿佛大病初愈,犹似中毒之后的症状。
“好些了么?”刘非询问。
刘离轻声道:“好些了,只是有些无力。”
牧山将羽觞耳杯倒上热水,道:“刘君子,饮些水罢。”
刘离昏睡良久,的确渴了,嗓子沙哑的厉害,但他浑身无力,根本无法起身,牧山赶紧走过来,扶住刘离,让他半靠在自己怀中,给刘离喂水。
刘离靠在牧山怀里,目光一震,瞥了牧山一眼,这感觉……
这感觉好熟悉,仿佛火海之中的怀抱,就好似……好似梁任之一般。
“咳!咳咳……”刘离一个走神,竟然呛了水。
牧山赶紧给他擦水,道:“没事罢?别着急,慢慢饮。”
刘离只是一时走神,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道:“多谢。”
饮了水,牧山扶着刘离躺下,给他盖上锦被。
刘离道:“天色如此夜了,你们都回去歇息罢。”
明显有人想要刘离的性命,刘非哪里能放心刘离一个人?
牧山则是道:“太宰回去歇息罢,这里有草民守着。”
刘非有些迟疑,牧山道:“草民留在府署,也帮不上甚么忙,如今正好照顾刘君子,太宰放心回去歇息罢。”
刘非虽然不清楚牧山的底细,不过他冲入火海,不顾性命的相救刘离,看得出来对刘离绝对没有恶意。
刘非点点头,道:“那便劳烦你了。”
牧山道:“并不劳烦。”
刘非离开了刘离的屋舍,不知梁错那边忙完了没有,便没有回自己的屋舍,而是往梁错下榻在府署的主屋而去。
梁错忙碌了一整天,终于是忙完了政务,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
“陛下,”寺人道:“热汤已经备下。”
梁错起身,来到屋舍的内间,没有让人伺候,寺人和侍女全部退下,只留下梁错一个人。
他慢条斯理的退下衣裳,将衣裳搭在地屏之上,埋入浴桶,准备沐浴就寝。
梁错用热水打湿自己的脸面,不知刘非此时睡了没有,如此深夜,梁错也不好去打扰,若真是睡了,岂不是搅扰了刘非的安眠?
吱呀——
踏踏踏……
有人走进了屋舍,没有经过通传,径直入内。
梁错十足警觉,立刻回头,一双狼目眯起,戒备的盯着来人。
“刘非?”梁错看到来人,瞬间放下了警戒,道:“这么夜了,你还未歇息?”
梁错说着,目光一动,惊讶的道:“你这穿的是……”
走进屋舍的刘非,穿着一身轻薄的纱衣。
如今已然入秋,天气转凉,虽偶尔还会觉得闷热,但早晚的气温十足寒凉,尤其是后半夜,湿气浓重。
刘非却只穿着一袭纱衣,衣衫里面空空如也,一眼便可看透。
梁错微不可见的蹙眉,刘非便是如此一路走来的?这岂不是要被旁人看光?
刘非展了展袖袍,将自己的身材毕露无疑,不知为何,今日的笑容十足妩媚,甚至带着一股浓浓的讨好,道:“陛下不喜欢么?”
梁错道:“你身子弱,夜里天凉,这样怕是要害风邪的。”
刘非笑盈盈的走过来,步伐很是轻快,来到浴桶旁边,绕了一圈,伸手抚摸着梁错的面颊,道:“陛下……你看我,好看么?”
梁错更是奇怪,今日的刘非好生古怪,刘离还在生病,按理来说,刘非十足担心他这个哥哥,怎么会突然穿成这样,半夜三更的来到自己这里?
梁错道:“刘非,你可是有甚么事?”
刘非咯咯一笑道:“有甚么事?自然是……想与陛下亲密。”
他伸出白皙细腻的手掌,鞠了一把水,轻轻的泼洒在梁错的面颊之上。
梁错感觉到水珠洒在自己的脸面上,又是蹙了蹙眉。
“陛下——”刘非拉长了声音,无比的娇媚,伸手环住梁错的脖颈,主动献上唇瓣。
就在那双红唇,即将贴上来之时,梁错突然侧头,一把掐住对方的脖颈,眼神凌厉,呵斥道:“你不是刘非,你是谁?”
“嗬!”那人被掐得一阵窒息,颤抖的道:“陛下,我……我是刘非啊……陛下……”
梁错笃定的道:“你不是刘非。”
梁错了解刘非,刘非的秉性有些个冷淡,又有些个“古怪”,绝对不会穿成这样,还面带讨好,即使梁错乃一国之君,一朝天子,刘非亦不会如此。
梁错刚说完这句,突然举得浑身发软,掐住伪冒者的力气不由自主的放松,手臂一软,哗啦一声,竟无力的落回了温汤之中。
“哈哈哈!”酷似刘非之人大笑起来,道:“是不是感觉浑身无力?药效发作了。”
梁错心头一震,自己被下药了?
酷似刘非之人重新做了一个掬水的动作,笑道:“绕指柔。”
绕指柔?
那不是兹丕黑父研制出来的迷药么?之前刘非给梁错用过,会令人全身无力,但不会失去意识。
酷似刘非之人欣赏着梁错无力的模样,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笑道:“陛下,我就是刘非啊,你看看清楚,我是不是刘非……”
那人将面容凑到梁错跟前,让梁错仔仔细细的查看。
与刘非一模一样的面容,简直一般无二,只是……
神情一点子也不一样。
酷似刘非之人喋喋而笑,道:“陛下,你还记得么?当年,在北燕的猎场,你救过我……”
梁错蹙眉,他想要努力的提起气力,但是身体一点子反应也没有,仿佛躺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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