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处于昏迷的状态,根本不知挣扎,素衣之人一把勾住刘非的脖颈,将他向后拖拽,往岸边游来。
梁多弼赶紧伸出手,帮着素衣之人将刘非拽上来,将刘非放在湖边。
“太、太宰?”梁多弼喊了两声,刘非根本没有反应,胸口平静,一点不见起伏。
梁多弼吓得脸色惨白,道:“快!去叫医士啊!”
家宰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往前跑去,一路大喊着:“太宰落水了!医士!医士——”
梁多弼见刘非没反应,颤声道:“不会死了罢?”
素衣之人稍微一顿,立刻伸手解开刘非的蹀躞,将革带衣带一口气全部抽下,敞开刘非的衣襟。
“你做甚么?”梁多弼拦住对方,看着刘非大敞开衣襟,衣袍不整的模样,道:“你这禽、禽兽!太宰都溺水了,你竟还轻薄于他?”
素衣之人冷声道:“想让他活,便闭嘴。”
梁多弼下意识的闭起嘴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素衣之人深深凝视着刘非,将他的衣带敞开,让刘非的呼吸不受阻碍,随即大力按压他的胸口,叫刘非将积水吐出。
“咳——”刘非吐出一口水,被呛得咳嗽一声,但吐息还是很微薄,面色惨白,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素衣之人将刘非的脖颈打直,微微扬起一些,白皙的手指捏住刘非的面颊,迫使他张口。
“你干甚么……”梁多弼来不及阻止,素衣之人低下头去,梁多弼下意识捂住眼目,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嗬——”
“咳!咳咳咳……”刘非但觉浑身冰冷,憋闷的呼吸却陡然顺畅起来,深深的吸着气,撑着疲惫的精力,努力睁开眼皮,隐隐约约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抹素衣,放在手边的白玉面具,还有……
还有那张与自己酷似的面容。
可刘非看不真切,意识朦胧而缥缈,他甚至不知自己看到的,是不是臆想出的幻觉。
“太好了!太好了!”梁多弼惊喜道:“太宰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踏踏踏——
大量跫音逼近,家宰一路风风火火的领着众人跑来,最前面的便是梁错。
“刘非!”梁错看到刘非,冲过来将人抱在怀中,紧张的道:“刘非?刘非?”
他感受到刘非的身子极冷,微微打着寒颤,赶紧退下自己的龙袍,也不顾旁人的目光,将龙袍包裹在刘非身上,为他取暖。
刘非渐渐恢复了一些意识,艰难的睁开双眼,嗓子里呢喃着甚么,梁错连忙去听,道:“你说甚么?谁?”
刘非沙哑的道:“咳咳……那个军师……”
梁错眯眼道:“军师?”
这么一说,梁错这才发现,湖边的地上落着一张润白的白玉面具,只不过面具被磕了一下,斜斜的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
素衣之人方才就在这里,一转眼不见了人影,或许是走的匆忙,竟是落下了面具。
刘非虚弱的道:“是他……方才……是他救了我……”
梁错蹙眉道:“世子可看到方才搭救太宰之人?”
梁多弼被这么一问,有些发懵,道:“看、看到了,刚才就在这里,穿着一身白衣裳,我还在纳闷,谁参加寿宴穿一身白?诶,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刘非挣扎着坐起,靠在梁错怀中,有气无力的追问:“他……他生得甚么模样?”
梁多弼仔细回忆了一下,喃喃的道:“好像……身量与太宰差不多,天太黑了,方才又那么混乱,模样……模样我没看清啊!”
第94章 趁机轻薄
刘非此时虚弱无比,浑身绵软,是顶着力气与梁多弼说话的,听到梁多弼的回答,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靠在梁错的怀中,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
素衣之人就在眼前,自己溺水了没有看清,梁多弼这么大一头人,竟也什么都没看清楚。
梁错扶着刘非,道:“先别说那么多,朕带你去歇息,你看你身子冷的。”
他说着,将刘非打横抱起来,一路急匆匆往院落里跑去,踹开舍门,把刘非放在软榻上,给他盖上厚厚的锦被,包裹严实,道:“暖和点没有?”
又吩咐仆役,取来干净的衣物,等一会子刘非缓过来一些,将湿衣服脱下来,免得体寒害了风邪。
刘非的脸色稍微缓过来一点子,换上了干松的衣裳,梁错给他重新盖好被子,道:“现在甚么都不要想,闭眼,赶紧歇息,剩下的交给朕便好。”
刘非的确是累了,点点头,闭上眼目,很快沉入睡梦之中,没了知觉。
刘非再次睁开眼目,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个体力,隐约听到梁错压低了声音,抑制着自己的怒火道:“甚么叫没有找到嫌犯?”
“太宰还能无缘无故,自己掉入水池中不行?”
“找!便是将整个宋国公府翻个底儿朝天,也要给朕找出来!”
刘非侧头看了看,天色已然大亮,梁错并不在内间,而是在外间与人说话,很快他转进来,看到刘非醒了,赶紧上前,温声说道:“醒了?是朕吵醒你了?”
刘非摇头,道:“睡够了,自然是醒了。”
梁错道:“再歇息一下。”
他用手背试了试刘非的额头温度,道:“幸而没有发热。”
刘非被扶着重新躺下来,却没有歇息,而是道:“陛下在找昨日推臣下水的嫌犯?”
梁错的脸色立刻沉下来,道:“正是,找了一晚上,宋国公府的家宰,只会告诉朕,昨日宾客众多,人多眼杂,他当时也没看到是谁,无从查起。”
刘非想了想,道:“依臣之见,此人定是宋国公府的内部之人,并非是宾客。”
梁错道:“为何?”
刘非道:“别说是宋国公府的家宰了,便算是臣本人,也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模样,他突然冲出来,把臣撞下水,动作极快的逃走,似乎十足熟悉宋国公府的地形,这是宾客可以办得到的么?”
梁错眯眼道:“确实如此,那便是宋国公府的自己人。”
他们正说话间,便听到有人通传,说是宋国公梁饬,和太夫人一并子前来,打算给陛下请罪。
二人走进来,梁饬拱手道:“陛下恕罪,昨日燕饮,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令太宰蒙受溺水之苦,臣罪该万死。”
梁错幽幽的道:“推太宰下水的,又不是宋国公,宋国公何罪之有?倒是那个贼子,可恶的紧,宋国公昨日一夜都未曾找到贼子,不知今日可能找到了?”
梁饬一时有些犹豫,昨日大雨,宾客们的确都没有离开,但是这般多的宾客,若是挨个查起来,恐怕会得罪人,虽宋国公府底气十足,不怕得罪人,但那也只是外人眼中的宋国公府,正如同太夫人所说,宋国公府已然落寞了,完全没有之前的强盛。
便在此时,太夫人突然道:“陛下,此次前来参加老身寿宴的,都是咱们丹阳城里,有头有脸的老梁人,都是自己个儿人呢,陛下难道真要为了太宰这个外来户,彻查咱们老梁人么?岂不是寒了老梁人的心?再者说了,如今太宰,不也没事么?”
嘭——!!
梁错狠狠一拍案几,吓得太夫人颤抖起来,后面的话音全都断了。
太夫人震惊的看着梁错,自己乃是老梁人,又是宗族之中的长辈,旁人都要敬畏三分,之前梁错也不例外,见了面也都是和和气气。太夫人见梁错如此发怒,还是头一次。
梁错冷笑一声,道:“外来户?刘卿乃是我大梁的天官大冢宰,无论他出身何地,祖籍何地,如今他就是我大梁的人,大梁的臣!刘卿跟随朕一路南伐,又向北,收归方邑,与鄋瞒签订长达十年的友好盟约,哪一条哪一件不是值得称道的建树,难道比不得那些坐吃山空的蛀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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