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刘非和赵歉堂的确是青梅竹马,且同病相怜,但后来因着刘非的离开,已然很久很久都没见过赵歉堂。
再有,刘离是“过来人”,他经历了三十九次的变故,每一次变故之中,都没有赵歉堂的出现,所以刘离才放心的用青梅竹马作为“挡箭牌”,谁知这第四十次,青梅竹马竟活脱脱水灵灵的出现了呢?
刘离揉了揉额角,头一次有些头疼。
其他名士叩见天子,都是一些当地的名士,不过紫川山这地方,没有多少真正的名士,所以这些人的才华,与赵歉堂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官员主推的就是赵歉堂,谁知道赵歉堂并不合乎陛下的眼缘儿。
其他名士很快退下去,官员们殷勤的上前敬酒。
梁错一转头的空隙,便看到那个青梅竹马赵歉堂,竟然又回来了。
确切的说,那些名士都没有离开,也参加了此次燕饮,赵歉堂来到刘非身边,面容是久别重逢的欣喜,道:“原来你真的做了太宰,之前我也曾听闻过一二,但实在难以置信。”
刘非对赵歉堂点点头。
赵歉堂又道:“是不是有点子奇怪,我分明是南地的人,怎么跑到紫川山来了?”
其实刘非不奇怪,也并非是不奇怪,而是不好奇。今日是他第一次见到赵歉堂,又没有以前的记忆,对赵歉堂就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的交情,再多了也没有,他这个人并不是好奇心旺盛之人,所以他并不奇怪。
赵歉堂笑道:“你离开之后,成了北宁侯的客卿,我又在深山老林呆了几年,你也知晓的,我这个人……砍柴砍柴不行,打猎便更不要提了,就是能写写字,但是那地方的村民,都不识得字,我的字画也卖不出,家中很快揭不开锅,我便……离开了南地,打算进入北地来讨生活。”
赵歉堂不能在南赵入仕,为了生存下去,干脆来到了北梁。
于是一路辗转,赵歉堂最终在紫川山附近停留了下来。
赵歉堂笑道:“听说紫川山要开矿产,我便画了几个开矿的图略,当地的官员正好在找关于司空的能工巧匠,于是我便留在了矿场帮忙。”
司空就是建筑水力一类,赵歉堂学富五车,尤其对司空很是感兴趣,他画的图纸被紫川山的官员啧啧称奇,很快便采纳了,如今的矿山都是在设计的图纸之下动工的,因着赵歉堂的功劳十足大,所以这次官员才会向梁错引荐赵歉堂。
赵歉堂说完,欲言欲止,道:“你……你过得还好么?”
刘非点点头,赵歉堂苦笑一声,道:“也是,你都是太宰了,我一个白丁还问你这些。”
“其实……”赵歉堂垂下头,幽幽的道:“你跟着北宁侯离开之后,我便……便会经常想起你,我突然一个人活过,还有些不适应,后来……后来我下定决心去北方,也是因着听说你去了北方,所以想要去碰碰运气,没成想北方实在太大了,我找了你许多年,一直没有你的音信,今日……今日终于叫我找到了你。”
“刘非,”赵歉堂抬起头来,目光死死的凝视着刘非,似乎鼓起勇气,想要说甚么,道:“其实我对你……”
梁错偷偷听着赵歉堂与刘非叙旧,心窍中咕嘟咕嘟的冒着酸泡泡,好啊,他们以前还住在一起,毗邻也算是住在一起!
而赵歉堂这个模样,仿佛要对刘非表白似的。
不可,朕不允许。
梁错刚要走出,却被人一把抓住,回头一看,竟是梁任之。
梁错道:“你抓住朕做甚么?”
梁任之竟也在偷听赵歉堂与刘非叙旧,道:“陛下要这般出去?”
“有何不可?”梁错反问。
梁任之道:“自是不可。陛下乃一朝天子,若是这个时候出去,岂不是坐实了偷听墙角的卑劣行为。”
梁错:“……”也不算太卑劣罢。
梁错催促道:“那你说则么办?你给朕想个法子,看起来不是那么卑劣的。”
梁任之思索了一阵子,道:“要不然……装醉罢。”
“装醉?”梁错蹙眉:“这法子怎么那么耳熟呢?”
可不是耳熟么?之前赵舒行与刘非表白之时,梁翕之便撺掇梁错装醉,这法子已然用过一次了。
梁错道:“这法子再多用几次,朕就成惯犯了,还以为你有甚么好法子。”
梁任之陷入了沉默,道:“那就装病罢。”
梁错眼眸微动,道:“这个可以有。”
赵歉堂欲言又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刚要继续说下去。
“太宰!”梁任之大步走过来,打断了赵歉堂的嗓音。
刘非道:“司理大夫,来的如此匆忙,可是有甚么事?”
梁任之紧紧蹙着眉头,一脸严肃的道:“陛下突然病倒了。”
“病了?”刘非面露惊讶,梁错牛犊子一般的身子,方才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病了?
梁任之又道:“陛下突然发热,滚烫害人,兴许是水土不服之症,还请太宰前去看看。”
“好,”刘非道:“非这就去。”
刘非顾不得赵歉堂,转身便走,赵歉堂对着刘非的背影张了张口,最终甚么也没有说出来。
梁错躺在紫川山府署,最奢华的屋舍中。
严严实实的盖着被子,脸色潮红一片,额角都是汗珠,面色痛苦,哎呦哎呦的呻#吟着,看起来的确是病得不轻。
踏踏踏——
是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
“哎呦——哎呦……朕难受……”梁错装模作样的呼喊着,定眼一看,竟然是梁任之,当即变脸一般道:“刘非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梁任之平静的道:“太宰去请兹丕公了,正在来的路上。”
梁错眼眸微动,道:“兹丕黑父也要来?那万一他看出朕在装病,可如何是好?”
梁任之抱臂道:“陛下不要将被子里的暖炉踢翻便好,这么高的体温,兹丕公就算查不出所以然来,也不会轻易说陛下是在装病……来了。”
梁错也听到了,一串脚步声匆忙而来,这次显然是刘非与兹丕黑父了。
刘非走进来,立刻来到榻前,惊讶的道:“陛下的脸怎么如此红?”
他说着伸手去摸,滚烫无比,更是吓了一跳,连忙道:“兹丕公,陛下发热严重,快来诊脉。”
“是。”兹丕黑父也不耽误,立刻上前诊脉,梁错的体温高得吓人。
梁错伸着手腕,眼眸不安分的动了动,瞥向一旁镇定的梁任之,对梁任之打了两个眼色。
兹丕黑父紧皱眉头,道:“这……这……”
刘非道:“兹丕公,是有甚么不能说的么?”
“这倒不是。”兹丕黑父摇摇头。
刘非又问:“可是陛下病得很严重?”
兹丕黑父再次摇摇头,道:“臣愚钝,陛下……陛下脉搏强健有力,体魄分明强壮,也不见任何害病的迹象,但偏偏高烧不退,这……这就很古怪了。”
“嘶……”梁错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刘非担心的询问。
梁错:“……”被被窝里的暖炉烫了一下,真的很烫。
梁任之淡定的道:“怕是陛下发热难受。”
刘非道:“兹丕公,先开一剂汤药,让陛下的热退下去再说。”
“正是。”兹丕黑父道:“臣这就开药方。”
兹丕黑父写药方,刘非站在一旁,二人时不时交流一下梁错的病情。
梁错见刘非背过去,连忙揪住被子一角,轻轻扇风透气,被子里都快烫成烧窑了!
梁任之用高大的身躯挡住梁错,让他可以扇风。
梁错低声道:“你这法子,真的管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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