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
“南赵人?!”
“南赵的将军怎么在这里?还伪装成仆役的模样?!”
“北燕和南赵甚么时候勾连在一起了?”
北燕使者笑眯眯的道:“各位!各位静一静,都安静一些——再容我说一句,正如诸位所见,宴席之间的仆役,全都是赵将军的亲信,而这大堂之外,还有我大燕的送亲兵马包围,今日……任何一个梁人,插翅难飞!”
果然,宾客们再次躁动起来:“怎么会是如此?!”
“北燕与南赵阴险狡诈,其心可诛!”
“咱们被围了?”
“眼下如何是好?咱们大梁的臣工,怕是都在这里了……”
梁错眯起眼目,镇定的扫视了一眼混乱的喜宴,幽幽道:“燕司马,这便是你们结亲的诚意么?”
北燕大司马祁湛稳坐在宴席之上,还未开口说话,那个北燕使者已然道:“梁主怕是找错了人,外臣不才,但直隶于陛下与太宰!今日之事,由外臣全权做主!”
他说罢,振臂高呼,道:“在场的诸位都听清楚了,将军府里里外外,已然被我们大燕与南赵的兵马包围,丹阳城虽兵力强壮,但今日的将军府一只鸟雀也飞不出去,换句话说,你们根本无从搬救兵,只要我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会被乱刀砍死,剁成肉糜!”
宾客们慌乱不已,互相目询,唯独刘非镇定自若,甚至没有抬眼,动作优雅的拿起筷箸,又夹了一筷子佳肴送入口中,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他是真的饿了,毕竟忙碌了一日,一会子怕是还有一场“恶战”,这会子必须用点饭食,垫垫肚子才是。
北燕的使者再次振臂道:“识相的,便立刻投降,跪下来效忠我北燕,否则……别怪我北燕兵马血洗丹阳城,今日在这里的,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哒!
一声轻响,刘非垫饱了肚子,胃里有了底儿,将筷箸轻轻放下,擦了擦嘴唇,饮了一口热茶,润润嗓子,这才开口道:“好生古怪,北燕与南赵合谋,以送嫁为借口,侵入我大梁丹阳城,可为何是你北燕的大夫一直在说话?投降也要向你们北燕投降?这样一听,南赵岂不是很吃亏么?”
北燕使者一愣,他方才言辞嚣张,难免一时忘了南赵,再者说了,南赵此次与他们合理出兵,出兵的数量不如北燕,还是混在北燕的送亲队伍之中,若是得了利益,怎么说都是北燕合该占大头。
北燕使者呵斥道:“刘非!死到临头,你还想挑拨离间么?”
“挑拨离间?”刘非一笑,道:“不,我只是替赵将军觉得不值罢了。”
北燕使者连忙看向南赵将领,道:“赵将军!你可勿要听这个奸佞挑拨离间,我们是盟军,合该统一矛头,一起……”
“无错!”南赵将领打断了北燕使者的言辞。
他踏出两步,眼神划过狠戾,说道:“我大赵与北燕联军,目的便是统一矛头,一起对抗北梁的暴政,然,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是时候该清算清算了!”
南赵将领突然发难,一个箭步冲出去,勒住“新妇”的脖颈,将人往后一扯,刀尖架在“新妇”纤细白皙的脖颈间,狠狠一抵,呵斥道:“谁都不要轻举妄动!”
北燕使者大吃一惊,颤抖的道:“赵将军!你、你这是做甚么!?快放开国女!我们是盟军啊!我们才是盟军啊!”
“哈哈哈哈——!!”南赵将领笑得十足嚣张得意,道:“咱们的确是盟军,但盟书中所说,只是与北燕合力攻入喜宴罢了,如今整个将军府都已经被我南赵的兵马控制,你说……你们还有甚么资格,和我大赵做盟军?!”
“你?!”北燕使者不敢置信:“你们南赵,竟如此背信弃义!?”
南赵将领冷笑:“北燕素来狡诈,若是一同拿下丹阳城,怕你们也会反齿儿,所以可别怪我先下手为强!”
他说着,狠戾的将刀尖往前一送。
“唔!”
“新妇”颤抖的呻*吟了一记。
“国女!国女!”北燕使者吓得大喊:“不要伤害国女!千万不要伤害国女!有事儿好商量,咱们慢慢商量!”
南赵将领更是得意:“看来本将是抓住了你们南赵的命门啊!”
北燕新皇继位,国中的皇子国女死的死疯的疯,燕然唯独留下了自己的亲妹妹,谁都知晓,新皇极其疼爱妹妹,北燕使者惧怕燕然的威严,若是国女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哪里还有命活?
南赵将领冷笑道:“你算是甚么东西?与你商量?你可能做主?”
他说罢,昂起脑袋,似乎在四周寻找甚么,朗声道:“燕主!燕主还不现身么!?我知晓你便在此处,难道你可以眼睁睁看着你的亲妹妹被残杀么?现身罢!”
“甚么?燕主?燕主怎么会在这里?”
“燕主也潜伏进来了?!”
“谁是燕主,燕主在何处?”
宾客轰然喧哗起来,不停的四处寻找,只是喜宴上只有喧哗之声,却不见燕主现身。
南赵将领道:“怎么?!燕然,你还不现身么?!你不怕我杀了你妹妹?!”
他说着,使劲勒住“新妇”的脖颈。
“嗬——”
“新妇”发出一声痛呼声,被勒的向后一仰头,遮面险些掉下来。
屠怀信双手攥拳,似乎马上便要按捺不住。
梁错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示意屠怀信忍耐。
“不要伤害国女!不要伤害国女!”北燕使者惊心动魄的大叫:“有甚么要求,你们尽管提出,千万不要伤害国女啊!”
南赵将领道:“好!这可是你们说的,我的要求并不多,只需——”
他拉长了声音,满面的贪婪与狰狞,道:“让你们的燕主,当场划烂自己的脸面,我便放过他的宝贝妹妹!”
“甚么?!”北燕使者惊叫出声,人群也跟着躁动起来。
“划花脸面?”
“划烂脸面还怎么做君主?”
“南赵人好生阴险啊!”
北燕使者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道:“你……你们南赵,从一开始,便没想着盟约!你们……你们想利用我大燕!”
“哈哈哈哈!”南赵将领大笑道:“如今才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身有残疾是绝不可能作为一国之君的,在战乱的年代,因着粮食紧缺,有时还会坑杀残疾人来减轻粮食负担,残疾是上苍惩罚的象征,残疾人甚至无法入朝为官,更不要说作为一国之君,连脸面都没有,怎么代表一个国家?说出去岂不是令人笑话?
南赵的计谋何其歹毒,他们利用了北燕控制婚宴,反过来卸磨杀驴,想要燕然划破自己的脸面,如此一来,燕然必然做不了北燕的皇帝,北燕的国女和皇子也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偌大的北燕将后继无人,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如此一来,不但是北梁,就连北燕,也是南赵的囊中之物,简直是一举两得,借刀杀人,黄雀在后的妙计。
啪啪啪——
梁错抚掌微笑:“真真儿是妙,不过……朕很奇怪,如此周密的法子,不是你们南人想出来的罢?不是朕看不起你们南人,你们赵主一向是个胆小的性子,怎么可能想出这等一石二鸟之计?”
南赵将领的脸色瞬间僵硬起来,被梁错猜对了,这法子还真不是南赵自己想出来的。
从南赵赔偿财币那次便能看出来,其实南赵的胆子很小,因着他们的兵力不如北面强大,全仗着地势的复杂,还有土地的富饶支撑,这样兵行险着,将北燕与北梁全部顽弄于鼓掌之中的法子,绝不是南人想出来的。
刘非不由多看了一眼梁错,自己有预示之梦的加持,所以提早知晓了未来的发展,这个法子还真的不是南赵想出来的,而是北燕太宰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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