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错心里酸溜溜,打断了刘非暗昧的打量,道:“到底是甚么法子?”
刘非道:“倘或这个倪豹,真是当年的倪狗蛋,那咱们便可以用他的恩人,也就是赵歉堂,将他引出来。”
梁错不解:“如何引?”
刘非一笑,道:“假意将赵先生抓起来,挂墙头,发榜昭告赵河子民,有串通勾连水匪者,这便是榜样!”
梁错眼皮一跳,道:“水匪的窝点不知藏在何处,榜文发出去,不知何时才会传到水匪耳朵里,这挂墙昭示,也不知要挂几日,且……倪豹不一定便是当年的倪狗蛋,便算是倪狗蛋,也不一定会报答赵歉堂的一饼之恩,有极大的可能,会白白用功。”
梁错看了一眼赵歉堂,道:“赵先生不一定愿意配合?”
刘非看向赵歉堂,莞尔一笑,道:“赵先生青年才俊,深明大义,有胆有识,见地自然比一般人深远,若能因此抓住水匪,将是造福百姓的壮举……赵先生,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歉堂耳朵里都是刘非夸赞的声音,刘非的嗓音轻飘飘、软绵绵,温温和和,不急不躁,犹如三月春风,温暖而情人心脾,又仿佛羽扇,轻轻刮蹭着赵歉堂的心窍,整个人浑浑噩噩,犹如云里雾中。
赵歉堂被夸得面红耳赤,一脸羞涩,本就有些口吃,此时更是结结巴巴,道:“我、我挂!我挂!为了刘非……不不,不是,为了赵河的子民,我愿意!”
第122章 捆绑系
梁错:“……”
梁错本以为赵歉堂是不愿意的,因着这个计划太“不靠谱”了,对与赵歉堂来说,牺牲太大。
暂且不说是肉#体上的牺牲,赵歉堂要被挂在城楼上,风吹日晒,单单就说是面子上的牺牲,赵歉堂一个书生,书生难道最要紧的不是脸面与名节么?被挂在墙头上,人来人往的,脸面都丢光了,名节尽毁,往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然……
梁错想错了,那是一般的书生,不是赵歉堂这样傻兮兮的书呆子!
梁错咳嗽了一声,道:“赵歉堂,你可想好了,这件事情,很是艰巨,你……”
赵歉堂不等他说完,连连点头,道:“陛下放心,草民想好了!”
梁错:“……”算了,良言劝不得该死的鬼。
梁错干脆对梁任之道:“那就由司理拟定榜文,张贴出去,务必要让赵河的子民人人尽知,传到水匪的耳朵里。”
梁任之拱手道:“是,陛下。”
梁任之这就去拟定榜文,速度很快,经过梁错审批之后,便亲自带人去张贴榜文,务必要让大街小巷,但凡有人经过的地方,都能看到榜文。
梁任之离开赵河府署,刘非眼眸微动,轻轻瞟了一眼刘离,刘离也正在看他,二人眼神一撞,完全不需要说话,似乎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点点头,朝外看了一眼。
梁任之是连夜出去张贴榜文的,如今已然是深夜,大家在府署安顿下来,下榻准备歇息,刘非与刘离虽然是往自己的屋舍而去,但并没有进入屋舍,而是转了一个弯儿,往另外的方向而去。
二人碰头,刘非指了指前面,刘离点点头,二人竟然默契的来到了梁任之的屋舍门口。
梁任之出去张贴榜文了,短时间会内并不会回来,也就是说,梁任之的屋舍此时此刻是空的,里面没人,正好……
正好是搜查的好机会。
在赵河之上时,梁任之“未卜先知”,提前知晓了水匪的船只做了手脚,乃是特制的鹰船,且还镶嵌了锐器,后来梁任之将事情推给了赵歉堂,说是看到了赵歉堂的图纸。
但刘非总觉得,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赵歉堂的图纸他也看过,从不记得有甚么鹰船,这鹰船如此有特点,若是刘非见过,一定不会轻易忘记。
刘离也与他想到一处去了,二人都觉得梁任之有些问题,便默契的想来探查。
吱呀——
刘非轻轻推开屋舍大门,里面黑洞洞的,果然没有一个人。
二人跻身进去屋舍,反手将门关上。
刘非低声道:“你我分开找,看看有没有甚么可疑之处。”
刘离点点头,二人便分散开来,刘非拉开柜子,梁任之的衣裳很简单,除了官袍之外,就是一些颜色朴素的常服,没有过多的花纹,看起来十足低调,一点子也不像是个公孙。
不过低调归低调,衣裳的料子都是最为金贵,最为舒适的料子,刘非一眼就看出来,这样的料子十足考究,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刘非眨了眨眼目,不由伸手摸了摸那料子,好生古怪,梁任之喜欢的料子,竟然与梁错的喜好一模一样……
“发现甚么了么?”刘离没找到什么线索,见他发呆,走过来询问。
刘非摇摇头,道:“暂时还……”
他的话还未说完,啪嗒一声,有点东西从挂着的衣裳袖袋中掉了出来,全部散落在地上。
刘非低头一看,是画卷,掉在地上立刻散开,露出里面的画作。
“这是……”刘非惊讶的看着那幅画,随即又抬头去看刘离,道:“画的是你?”
梁任之的画作上,画的是刘离无疑。
为何说是刘离,而不是刘非,因着那画作上的男子,一袭白衣,翩然若仙,不止如此,微微蹙眉,眼神之中自有一股透彻的苍凉之感,带着淡淡的忧愁,虽一般人觉得刘非与刘离生得一模一样,但他们的眼神总是有一点点不同的。
刘离皱起眉头,将画卷捡起来。
刘非摇头道:“果然是个变态,竟然藏着你的画卷。”
刘离淡淡的道:“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暂时没有。”刘非道。
刘离道:“那还不快找?一会子他回……”
不等刘离说完,突然噤声,谨慎的道:“好像有声音。”
“回来了?”刘非询问。
果然,是脚步声,刘非这样不会武艺的人都听到了,朝着这面而来。
刘非连忙道:“快走,从窗子走。”
他推开窗子,“吱呀——”轻响,府署的屋舍,因为临着赵河,常年潮湿,户牖有些变形,推开的一瞬间发出一声响动。
梁任之乃是个练家子,且极其警觉,立时便听到了动静,呵斥道:“何人!?”
与此同时,一只大手突然从打开的窗口伸进来,一把拽住前面的刘非,将人快速拉出去。
刘非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定眼一看,是梁错!
梁错搂住刘非的腰肢,低声道:“跟朕走。”
不等刘非开口,梁错已然抱住刘非,不讲义气的快速离开。
刘离想要跳窗,但晚了一步,梁任之已然破门而入,五指如爪,一把抓住刘离的肩膀,将人往后一带。
“唔!”刘离闷哼一声,被他摔在地上。
屋舍很是昏暗,梁任之起初并没有看清是刘离,听他轻哼一声,立时住了手,惊讶的道:“刘离?”
刘离摔在地上,疼得厉害,捂着自己的肩膀,已然逃无可逃,只好从地上爬起来,淡定的掸了掸自己的衣襟。
梁任之紧张的问道:“受伤没有?我方才出手太重,不知是你……”
他说到此处,突然想到了甚么,眯了眯眼目,道:“刘君子……深夜来梁某的屋舍,不知所谓何事?”
刘离想要编纂一个可信的理由糊弄过去,但这半夜三更的,哪里有甚么可信的理由。
他的眼眸微动,干脆道:“公孙以为是为了甚么?”
梁任之面容变化,微微沉下脸来,道:“你……不信任我?”
刘离一笑,暗淡的月色抛洒在他的面容之上,他的笑容显得那么柔和,却有些子讽刺,反诘道:“信任?公孙,我为何会信任于你?信任,才需要理由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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