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恋人眼中有它净化了的火星,恋人的眼泪是它激起的波涛,它又是最智慧的疯狂,哽喉的苦味,吃不到嘴的蜜糖。
——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
第55章 Let it Snow 06
最后,率先响起来的是奥尔加的手机。
——彼时哈代警官已经决定绝望地组织人手去搜索阿尔巴利诺了,虽然在天气这样恶劣的情况下,这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奥尔加倒是一副不着急不着慌的样子,打定主意布兰卡·阿雷奥拉会打电话来:她认为阿尔巴利诺和前两个受害者不是同一个类型,如果阿雷奥拉想要杀他,完全可以在雪地里就动手。
“前两具尸体被放置在了我们绝对能找到的地方,她的根本目的是示威。”当时,奥尔加分析道,“所以,如果阿尔已经死了,我们就应该能在一个显眼的地方找到他的尸体,如果找不到他的尸体,那他就没死——很简单的道理。”
哈代当时觉得这个理论听上去可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奥尔加很生动形象地说:“就好像所有在电影里不见全尸的主角都会在下一部复活一样,这是类似的意思啦。”
……当然,这样的形容也没让事情变得好多少。
总之,她这话说得是这样笃定,所以当奥尔加接到那个电话之后,哈代的第一反应是:这下奥尔加会洋洋自得到令人生气了。
“喂?”奥尔加接起电话,语气平淡。
手机对面传来的是个低沉沙哑的女声,她说:“莫洛泽女士。”
“布兰卡·阿雷奥拉?”奥尔加试探着问道,注意站在近处的几个人听到她说这个名字之后都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哈代的眼里带着些沉重的期待,这样对比起来反而是赫斯塔尔更淡定些——看这位律师沉着的面孔,仿佛他并不真的在乎阿尔巴利诺的生死。
很难想象他真的爱上了什么人,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是我,”电话里那女声回答道,语气的边缘带着些奇怪的笑意,奥尔加在一些孤注一掷的罪犯的声音中听到过那种不祥的笑声,“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打来的。”
“阿尔巴利诺还活着,是吗?”奥尔加问,声音尽可能地平缓。这符合他们还在FBI学院的时候学到的一些技巧:平静些,别让对方感觉到你太迫切,也别激怒对方。
阿雷奥拉回答:“他现在当然还活着,但是他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完全取决于你和麦卡德探员——我希望你们两个能来见我,不要带别的人,也不准带武器,你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别想耍什么花招,我要你们二十分钟之内就到。”
还没等奥尔加再说什么,阿雷奥拉已经迅速报出了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
奥尔加放下手机,轻轻地叹了口气,事情大体上还没有出乎她的预料,但是却确实难搞。
“她说什么?”赫斯塔尔第一个开口问,还是皱着眉头,仿佛比起他男朋友被绑架了,他更像是在解决一道难解的数学谜题。要是他对着每个交往对象都摆出这幅脸,别人就能很轻易知道他为什么之前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了。
“他们现在在警局隔壁那家已经关门了的服装店,”奥尔加伸手含糊地给他们比了个方向,她的方向感着实不怎么好,比完就发现自己好像是指反了,“在二层。她要我和麦卡德去见她,如果看见了别人就撕票。”
“她只提了这一个要求?”哈代不可置信地问道,那可不像是他一般见过的绑匪啊,一般的绑匪不都是要钱、逃跑的车子或直升机,或者要看首相直播和猪做爱吗?
“她不是为了常见的那种理由干这事的,钱对她没有意义。”麦卡德摇摇头,声音紧绷,“所以我很担心,如果我们不按照她的要求去了,她会怎么办。”
“或许是用她之前拿到的那把枪把我们打成筛子以发泄她心中的愤怒,然后吞枪自尽吧。”奥尔加冷哼了一声,“那我们最好快点,阿雷奥拉要我们二十分钟之内就到,否则就会伤害阿尔。那地方虽然很近,但是这样的天气路也不好走……”
她盯着麦卡德的面孔,越说声音无意识地越小;最后她闭嘴了,沉默了快半分钟,然后说道:“操,你不是吧?!”
“什么?”哈代一头雾水地说道,他完全没听懂话题拐到哪去了。
“抱歉,巴特,我现在得跟特别探员麦卡德谈一谈。”奥尔加忽然咬牙切齿地说道,非常罕见地重重地念出了麦卡德的姓氏和职级。
她粗鲁地抓住麦卡德的手肘,开始不顾他的反对把他往没人的地方拖;一边拖奥尔加还看了赫斯塔尔一眼,随口安慰道:“没事儿,我们保证二十分钟之内就去救你的公主,别紧张。”
赫斯塔尔还是没有露出什么特别失控的表情,但是如果说他真的完全不紧张的话,现在可能就该对奥尔加这句不是特别高明的玩笑话出言嘲讽了——可他还是没有,只是绷着脸点了点头,所以说他绝对还是焦虑的。
而奥尔加一路把麦卡德拽到了别人完全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地方,才把对方放开。麦卡德紧皱眉头后退一步,欲盖弥彰地抚平了袖口被抻出来的褶子,他似乎刚想开口说什么,奥尔加就抢先一步说:“我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以为我们今天才刚刚说过,侧写师并不是灵媒。”麦卡德颇为不赞同地说道。
奥尔加瞪了他一眼,语气十分凶狠:“而你显然还在执着于咱们之前的那次谈话——十月底的时候你来找我,说你认为阿尔巴利诺是个连环杀人犯。”
“现在我的想法依然没有动摇,”麦卡德平稳地指出,“以防你忘了……”
“哦,你当时认为他是维斯特兰钢琴师,结果后来他被维斯特兰钢琴师绑架然后挂在了停尸房的墙上。是你觉得CSI那边对凶手作案手法的判定是错的,还是你认为阿尔能自己把自己挂在墙上?”奥尔加凉飕飕地说。
“或许在钢琴师的事情上我判断有误,而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麦卡德耸耸肩膀,继续说下去,“我们有的时候也要倚仗直觉——如我所说,我不认为一个普通的法医会露出他那样的眼神,这事我们已经谈过了。你觉得巴克斯医生有可能是礼拜日园丁吗?”
“哦,结果你不让你的下属和我在办案的时候倚仗直觉,你想要依仗直觉的时候你自己就能倚仗了。”奥尔加呛回去,“而且,麦卡德,我现在可不是在跟你谈谁是园丁的——我要谈的是:你依然觉得阿尔是个连环杀手,结果正好赶上他现在倒了血霉被另外一个连环杀手绑架了,并且威胁如果我们不去就撕票,那么,你那灵光的小脑袋瓜自然就会想……”
“莫洛泽——”麦卡德的声音猛然提高了。
但是他没能说完,因为下一秒奥尔加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重重地把他扯到了自己面前。以奥尔加的体型来说,很难想象她能一下子爆发出这样大的力量,麦卡德在猝不及防之下踉跄了一下,伸手卡住了奥尔加的手腕。
“而你心里在想,”奥尔加嘶嘶地说,眼里有可怕的愤怒在闪烁,“不必按照对方的要求办事,只要直接让巴特带人去端了他们就好;如果这样做阿雷奥拉可能会撕票,但如果阿尔是连环杀手的话你就算一箭双雕,阿尔死了并不算是一桩损失——你心里是这样想的,只是苦于怎样才能做到既不违反职业道德又能顺理成章地把你的想法提出来而已。恕我直言,很难在想把人质置于死地的情况下还不违反职业道德。”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职业道德了?”麦卡德反唇相讥。
“我不在乎。”奥尔加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在乎的是,你明明知道像是布兰卡·阿雷奥拉这种凶手很有可能在结束人质的生命之后自杀,却还是选择那样做。她手上有一把枪,巴特不会有机会抓住活着的她的:她绝对会选择警察冲进去的时候先对着阿尔的脑袋来一枪、然后再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一枪——我在乎的是她会死,而如果她在我跟她谈之前就死了,谁能证明我对她的推断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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