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大胆地猜测,倘若赫斯塔尔·阿玛莱特确实是维斯特兰钢琴师,那么蒙在鲍勃·兰登所制造的连环杀人案上的神秘面纱至少可以被揭开一角;让我们带着这样的猜测溯回至莎拉·阿德曼被杀后一系列事件发生的时刻,就会发现这些事件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巧合之感:
10月8日清晨,莎拉·阿德曼的尸体被发现,在她血肉模糊的尸体上除了被认定是凶器的那把刀子之外,还被放置了一束薄荷草,这是兰登的系列杀人案中从未出现过的特征。
WLPD很快查明,这位可怜的女士在前一晚与巴克斯医生发生了争执,通过WLPD公开的部分审讯记录可以查明,他们发生冲突的当晚,阿玛莱特先生和维斯特兰州立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奥尔加·莫洛泽女士也在现场。
跟据调查,在此之前,巴克斯医生和莎拉·阿德曼维持着一段露水情人关系,就如同这位极为英俊的年轻医生在社交圈留下的艳名一般,他似乎对这段感情不甚在意。但是,一部分人深信在他被莎拉当众侮辱之后怀恨在心,在当晚就在酒吧的后巷里做出了骇人听闻的暴行。
鉴于有指纹作为证据,对巴克斯医生的逮捕令很快被签发,8日当天巴克斯就被逮捕。而他出人意料地选择了阿玛莱特先生作为自己的律师,要知道,阿玛莱特的A&H律师事务所因为专注于向黑帮和重刑犯提供辩护而在警界臭名昭著,巴克斯医生肯定也对此有所耳闻。
而援引一位不能透露姓名的WLPD内部人士的话说:“阿玛莱特先生看上去对阿尔(对阿尔巴利诺的昵称)的困境并不上心。巴特(指WLPD警探巴特·哈代)为他们安排了一次见面,就在第一天审讯的时候,在此之后阿玛莱特先生就再也没有和阿尔会面过——直到阿尔被释放,我说,这样的律师看上去可不太称职,对吧?”
如果情况确实如此,那么事情无疑非常微妙:巴克斯先生在被撤销指控之前已经参加了审前听证会,他自然在听证会上自述无罪,而他的律师阿玛莱特先生在庭上“懒洋洋地(语出参与听证会的《维斯特兰晚报》记者)”争取了一下巴克斯医生的保释权,然后被法官驳回了。
这样的发挥,实在不像是阿玛莱特律师的风格,鉴于他最辉煌的战绩是令一位被控犯有四项一级谋杀、十一项二级谋杀的嫌疑人被无罪释放,而那个案子的证据甚至比巴克斯先生的案子证据更加确凿。
事情这样下去,看上去巴克斯医生必然会以二级谋杀被判入狱,不过案件在9日发生了小小的转折:鲍勃·兰登把另外一具女尸遗弃在了WLPD门口。
这一次的尸体依然身着红衣,是一位与莎拉·阿德曼年龄相仿的黑发女子,凶手显然按照相同的逻辑挑选受害人,而当尸体被遗弃在警察局门口之时,巴克斯医生正在狱中。
由于新的受害者特征和莎拉·阿德曼极其相似,就算是有巴克斯医生的指纹印在凶器上,警方也不得不考虑一下连环杀人案的可能性。维斯特兰市警局不得不重新筛选这段时间之内非自然死亡的所有红衣女性,被判定为抢劫杀人而被尘封了几个月的另外两起案子也终于重回大众视野之中。
随着受害人名单越来越长,WLPD终于盯上了鲍勃·兰登。
事发时兰登三十八岁,在之前他的暴力伤妻案中,就是用匕首刺伤了自己的前妻,导致他的前妻二级伤残。在他被捕的期间,前妻对他申请了人身限制令,致使他不能再靠近前妻和他们的孩子一步。
在审前听证阶段,兰登拒绝认罪,并且在职业担保人的担保之下获得保释。警方发现在案发当时,兰登的活动被限制在维斯特兰市内,并且家庭住址离莎拉·阿德曼被害的酒吧只有三条街的距离。
兰登的暴力伤害案本应该于2016年10月底开庭审判。
——本应该,因为当维斯特兰市警察局的警员们全副武装地冲进他居住的公寓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据参加犯罪现场勘查的警员回忆,他的房间脏乱、阴沉、充满了腐败食品的臭气。犯罪现场调查小组的成员们在他停在公寓外的那辆厢型车里发现了一些早已凝固的血迹,DNA与被丢弃在警局门口的那具尸体吻合,几乎可以确认鲍勃·兰登就是犯下第二起罪案的人。
可是鲍勃·兰登本人却已经不见踪影。
莎拉·阿德曼是被他杀害的吗?之前另外两个被怀疑死于抢劫杀人的红衣女性也是被他杀害的吗?那把刀上为什么会有阿尔巴利诺·巴克斯的指纹、那束薄荷草又是什么意思?这都是警察们想要问的问题。
但是公寓空空荡荡,桌面已然积尘,如同黑洞洞的嘴巴嘴边发出嘲笑之声。
鲍勃·兰登显然在把那具尸体挑衅性地扔在警察局门口以后就已经开始逃亡了,没有人会在办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以后还想要留在原地束手就擒。维斯特兰警察局的警探们未问出口的问题无人解答,他们再也没有找到过兰登。
——至少,再也没有找到过活着的兰登。
而与此同时,阿尔巴利诺·巴克斯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在他的审前听证会上,法官判定他不准保释,所以在他的案件开庭审理之前,他被暂时羁押在新塔克尔联邦监狱——和未来锒铛入狱的赫斯塔尔·阿玛莱特相同——鲍勃·兰登是他脱罪的一道曙光,但是兰登显然已经逃之夭夭。
如果WLPD抓捕不到兰登,巴克斯医生的审判无疑会照常开庭,以阿玛莱特律师模棱两可的态度,很难想象他到底是否会被判定有罪。当时前途对于巴克斯医生来说必然一片晦暗,而命运的巨手显然依然在作弄他。
或换而言之,是维斯特兰钢琴师依然没有放过他。
在法官签发了对鲍勃·兰登的搜捕令之后的第八天,也就是2016年10月17日,星期一的晚上九点左右,WLPD的巴特·哈代警官收到了一封来自维斯特兰钢琴师的信。
那封信件的具体内容警方从未向公众公布,但是无疑就向钢琴师的一贯作风一样,他为警方指明了一条通路——一条充满了讽刺的追凶之路。
当WLPD的警官到达钢琴师在信中所述的地址,看到的是一副鲜血淋漓的可怕场景,就如钢琴师一贯的作风一样,血腥、残暴、在残杀途中透露出异样的欢欣。
警方在下城区一条污秽的巷子里发现了鲍勃·兰登的尸体,他被钢琴琴弦吊在屋檐下,胸口有五十余道利刃刺伤的刀痕,几乎让他的胸口成为一片血肉模糊的画布,他的血几乎流干了,脚下聚集着一片巨大的血泊。
鲍勃·兰登的胸膛被剖开了,肋骨被整齐地向外掰断,狰狞地支棱出来。在他的胸膛之中,心脏不知所踪;取代心脏的是一个编织相当精妙的、薄荷草构成的球状花团,薄荷叶之中甚至还夹杂着淡紫色的薄荷花。这个花团很可能来之不易,十月份毕竟已经过了薄荷花的花期。
鉴于兰登在杀死莎拉·阿德曼之前也曾在她的胸口留下一束薄荷草,大部分学者都认为,钢琴师此举无非是对兰登的讽刺——就好像他对他曾杀死的每个罪犯的讽刺一样。在他的屠杀之中,他显然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举起属于自己的天平与利剑。
这就是鲍勃·兰登和他的结局,他被WLPD认定为连环杀手之后的每一日都在逃亡,而甚至连这也并不长久,他在几日之内就用一种极富戏剧性的方式死在了维斯特兰钢琴师的手下。
自此,似乎随着鲍勃·兰登是死无对证,巴克斯医生难逃入狱结局。但是几乎是在WLPD发现兰登是尸体的同时,一件极富戏剧性的事情同时发生了。
在10月17日当天,CSI的现场勘察员在重新检查兰登的公寓的时候,在床铺之下的地板下面发现了兰登在一系列凶杀案中所留下的纪念品:一本充满享受地详细描述他杀人过程的日记本;整齐地捆扎成四束的女性头发,通过DNA检测,发现正好对应兰登的四个受害人。
铁证如山,巴克斯医生面对的所有指控很快被撤销。几乎就是在WLPD的警员们赶往维斯特兰钢琴师制造出的谋杀现场的同时,巴克斯医生的羁押也正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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