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尔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假设她真的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
“如果她能帮我们掌握斯特莱德的动态,我们就可以一个人去救出孩子,另一个人去杀斯特莱德。”阿尔巴利诺点点头,“斯特莱德一死,麦卡德肯定立刻会找到咱们,我觉得他怀疑咱们两个是钢琴师和园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最保险的方法是,咱们从那孩子嘴里问出有效信息,然后马上就走,等风头过去再回来料理剩下的家伙。”
而既然肯定是赫斯塔尔去杀斯特莱德,那么孩子的事情只能交给阿尔巴利诺……他是不会把某个孩子活着带出来的,赫斯塔尔想杀掉参加那个活动的所有人,但是这个工作量就算是等风头过去再回维斯特兰办也太危险了,他不想冒这种风险。
所以到时候对赫斯塔尔而言整件事情会是这样的:斯特莱德死了,但孩子被带走的过程中也不幸死了,他们不可能知道到底有谁还是他们的目标,也不可能留在维斯特兰坐以待毙。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阿尔巴利诺有把握让赫斯塔尔慢慢把这件事放下。
而现在赫斯塔尔依然对阿尔巴利诺心中的计划一无所知,就算是他知道阿尔巴利诺这么考虑是为了他好,他也肯定不会接受的。现在,他只是仔细地琢磨着阿尔巴利诺所说的话,然后慢慢地点点头。
“那就说定了?”阿尔巴利诺问,言语之间有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先杀了斯特莱德,然后你跟我走。出境的事情我可以安排。”
赫斯塔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上去似乎疲惫不堪:“一个月之前,我都没想到我会跟你进行这种对话。”
而圣诞节时赫斯塔尔还因为这件事勃然大怒,因为他认为阿尔巴利诺不应该以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提出那种会改变他一生的提议。赫斯塔尔当然不会喜欢那样的提议,因为阿尔巴利诺猜测,他可能确实喜欢在维斯特兰的生活——但是此刻跟之前的任意一刻都是不同的,他们都意识到了麦卡德那边奇异的动向。此刻依然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但是就算是赫斯塔尔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只要他要对斯特莱德动手,他就必须做好逃亡的准备,这一点毋庸置疑。
阿尔巴利诺没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盯着他的面孔。
然后赫斯塔尔轻轻地说:“好吧。”
奥雷莉·黛尔菲恩从梦中惊醒。
她住在冷冰冰的高档公寓里,从露台就能眺望到大城市毫无生气的天际线,那些车子交织成白色和红色的灯海,机械化,缓慢挪动,不知疲倦。
而现在,她柔软的床铺上坐着一个男人。
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是那种长相符合大众审美以至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觉得他长得好看的类型——这种人适合投身电影业或者色情行业,反正两者实际上都是向顾客出卖自己的资本。
无论如何,这个人都不应该三更半夜出现在她的床边。
这有点太吓人了,奥雷莉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然后在音节没能完全发出来的时候就被那个人捂住了嘴。他的手指十分有力,带着一层薄茧,非常不怜香惜玉地压在她的嘴唇上,把奥雷莉弄疼了。
她在对方的压制之下拼命扑腾,真心希望自己不要遇见什么入室强奸犯——比较讽刺的是,很多人都觉得性工作者不会在意入室强奸。
但是这个人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仔细地打量着奥雷莉的脸,然后,他突兀地说道:“鼻骨断过两次……不,三次。”
奥雷莉愣住了。
对方用一只手压制着奥雷莉,用另外一只手小心地抚摸过奥雷莉面颊的皮肤,声音轻飘仿佛喃喃自语:“左眼眼角缝过针……伤疤恢复的很好,化妆技术也很精妙;但是我还能摸到一点点针脚造成的褶皱。至于手臂上——”那个男人一把抓住了她试图掰开对方捂着自己的嘴的那只手,粗暴地把她的手臂拽到眼前,不知道在打量什么,“——这些伤痕,要不然是你在试图自残,要不然是你想自杀没找准血管的位置,最新的伤疤也在两年之内。”
然后他松开了手,奥雷莉立马退到了离这个男人最远的位置,手忙脚乱地用床单裹住自己的身体。而那个男人则直起身懒洋洋地看着她,说道:“你被人虐待,黛尔菲恩小姐。”
奥雷莉说“你——”,然后她顿住了,因为她看见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坐在卧室的最角落处,离窗户的光源和被打开的夜灯最远的地方,表情晦暗不明。
“这是怎么回事?!”奥雷莉质问道,声音比自己想象得要尖很多。
赫斯塔尔扫了一眼那个男人,沉声说:“这位是我的朋友——”
“男朋友。”那个男人笑眯眯地纠正道,被赫斯塔尔不着痕迹地白了一眼。
“……阿尔巴利诺·巴克斯,”赫斯塔尔继续说道,声音平稳得跟没被打断过一样,“他是一名法医。”
“所以,黛尔菲恩小姐,是谁曾经虐待你?是卡巴·斯特莱德还是他在红杉庄园的那些俱乐部会员?”阿尔巴利诺饶有兴趣地问道,他甚至都没试图掩盖一下自己兴致勃勃的表情,真是太没礼貌了。
如果奥雷莉是一只刺猬的话,现在她浑身上下的刺肯定都竖了起来,她警惕地盯着阿尔巴利诺,尖刻地问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阿尔巴利诺懒洋洋地一笑,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看了就叫人生气,“因为毕竟我们两个同时出现在这里只有三种可能性:第一,我们和警察有联系,想把红杉庄园那些人渣一网打尽;第二,我也很喜欢年轻的小男孩,所以想让你为我引荐一下;第三,我们两个想跟你来一场三人行——”
“而众所周知,”赫斯塔尔像是听到什么隐秘的笑话一样冷哼了一声,“巴克斯医生真的很擅长跟人玩三人行。”
阿尔巴利诺跟没听见他的讥讽一样,只是直视着奥雷莉:“怎么样,黛尔菲恩小姐?你希望答案是哪一种?”
“如果我回答了,你们会马上把我的答案告诉斯特莱德,”奥雷莉冷冷地说道,“你们这些有钱人为了考验我们的忠诚能干出来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那就是说,你希望我们是警察咯。”阿尔巴利诺笑眯眯地问。
——奥雷莉瞪着他。
“是这样,我们是WLPD的警官巴特·哈代的朋友,如果你查查新闻,可能会看到一些关于我们跟他一起对付灭门屠夫的新闻。”阿尔巴利诺语气很轻松地说道,“警方最近正在关注斯特莱德的案子——你也知道他做了什么——所以,如果你能屈尊告诉我们哪天斯特莱德会去造访关押小孩的那栋建筑物,那就再好不过了。”
之前阿尔巴利诺和赫斯塔尔斟酌了半天,觉得还是等斯特莱德跟那些小孩在一栋建筑物里的时候动手比较好,他们两个之间距离较近的话也比较好互相照应,斯特莱德身边肯定有保镖,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单独行动比较好。
而奥雷莉皱紧了眉头:“你知道我不会说的。我再重复一遍:如果我回答了,你们会马上把我的答案告诉斯特莱德。”
“是的,这也可能是对你的忠诚度的试探,”阿尔巴利诺点点头,“但问题在于,你恨他到了什么程度?到了愿意为此铤而走险的程度了吗?”
“你为什么认为我恨他?”奥雷莉气势汹汹地反问。
“答案就写在你的眼睛里,”阿尔巴利诺微微一笑,伸手比划了一下,“就好像那天你在舞池里只挑了我男朋友搭讪一样。”
奥雷莉看着阿尔巴利诺,仿佛愣住了。而阿尔巴利诺只是把自己的名片从衬衫口袋里掏出来,轻轻地放在了奥雷莉的床头柜上。他开口的时候声音依然轻柔,像是一首催眠曲的余韵。
“总之,如果你下定决心,请随时联系我。”他说,“你要知道,接下来你做出的任何选择,对你我来说都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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