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尔不会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只是继续俯视他,压抑自己沉重的呼吸,并且问:“那么,你心里还有多想在我的尸体上种飞燕草?”
“你都没法想象我到底有多想,”阿尔巴利诺低声回答,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然沙哑了,“毁灭你的欲望和占有你的欲望一样蓬勃。”
赫斯塔尔很可能对这个回答并不出乎意料,因为他向着阿尔巴利诺扬起一个露出牙齿的森然笑容,然后泯灭了他们之间的这段距离,俯身下去吻他。
——或,那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吻。对方毫不怜惜地撕扯他下唇上刚刚愈合的伤口,直到血重新流出来以后慢吞吞地把它舔掉。赫斯塔尔在做这事情的时候简直好像正在慢条斯理地食用他,阿尔巴利诺因为疼痛而皱眉,但是手指却依然攀上对方的肩膀,手指在那些皮肤上用力收紧,明天可能会留下一个发青的淤痕。
阿尔巴利诺有点想吐槽,“作为一个读过医学院的人我告诉你这么做是很不卫生的”,或诸如此类毫无意义的话语。最后他也没把它们说出来,这些单词感觉都被赫斯塔尔嚼碎吞下去了。
对方把他恶狠狠地按在沙发上,体重毫无掩饰地压上来的时候根本没试图隐藏身上腾升起来的蓬勃热度。阿尔巴利诺在对方的嘴唇之间上气不接下气地嗤笑了一声,等到赫斯塔尔分开点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他真的笑出声来。
“——你根本没法想象,我刚才似乎成功地证实了我同事的观点是错误的。”阿尔巴利诺低声说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上又热又滑,是唾液混合着鲜血,“汤米曾经对我指天发誓说维斯特兰钢琴师肯定有勃起障碍,只有在把受害人的内脏掏出来的时候才能性欲勃发。”
赫斯塔尔低头看着阿尔巴利诺,像是想要叹气,又像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之前没干脆把他杀了。阿尔巴利诺一直在笑,直到赫斯塔尔再次堵上他的嘴唇,都能听见他胸膛中依旧震颤着的愉快声响。
赫斯塔尔没好气地再次把手探进阿尔巴利诺的衬衫,不轻不重地按上他的腹部,直到一声疼痛的抽气成功地取代了那股笑意。然后赫斯塔尔开始解开他的那些衬衫扣子——这件衬衫显然跟在三十日凌晨被钢琴师损毁的那件比起来,得到了善终——直到对方的整个胸膛坦露在他的面前。
阿尔巴利诺的皮肤上确实布满了纵横的伤口结痂,跟赫斯塔尔之前想象的类似。那些较浅的结痂已经干涸成棕色,像是皮肤上一小串深色的珠串,刀伤更深的地方则更肿胀狰狞些,被缝线粗暴地缝合在一起,针脚处似乎还透着些血色。
当赫斯塔尔把头低下去,用牙齿刮擦过这些累累伤痕的时刻,阿尔巴利诺把手指插进了他的头发里。
他全无推拒的意思,就算是等到赫斯塔尔咬上了他的咽喉的时刻,也是如此。对方就把牙齿搁在他跳动的血管上面,静脉在对方的嘴唇下面疯狂地奔流,而阿尔巴利诺的声音里几乎仍有笑意,他毫不在意地坦露出自己的脖颈,慢慢地摸着赫斯塔尔的头发,同时却低声许诺道:“下次换我来上你。”
赫斯塔尔没搭他这茬,只是伸手抽开了他的皮带——那东西掉在地板上的时候皮带扣在地面上撞出了清脆的一响,而赫斯塔尔已经伸手灵巧地挑开了他裤口的扣子,把手伸了进去。
之前他留下的那串字母里最长的一刀延伸到了腹股沟附近,现在裹着纱布贴着胶布,连本应触手可及的皮肤都少摸到了许多。赫斯塔尔一边吮吸着他喉结下面的皮肤一边摸到了那已经硬起来的器官,然后听见阿尔巴利诺低低地抽了一口气。
这是某种程度上的第一次,毕竟钢琴师作案的时候阿尔巴利诺因为失血过多到硬都硬不起来,在往前那一次更不必说,这人连扣子都没有解开一个。这使对方在他身下黏糊地扭动磨蹭的动作都成为了一种新鲜的体验,赫斯塔尔用手指轻触着他的睾丸和大腿,感觉到阿尔巴利诺在他耳边轻轻地喘,一边用手指耙梳着他用发胶固定着的发尾。
“我真的有些好奇,”阿尔巴利诺低低地说道,声音粗粝,“因为你的个人经历,你是不是会排斥别人在你上面——还是说,在我之前你根本没有夜生活?”
赫斯塔尔想让他闭嘴,这种想法最后转化成了在咽喉附近的一个咬痕。阿尔巴利诺发出一个轻柔的声响,就好像需要拨弦的乐器。但无论如何,他配合着赫斯塔尔把自己的裤子甩掉的时候,他的话头还没停。
“但是我会做的,”阿尔巴利诺低声说道。这个时候赫斯塔尔的嘴唇已经往下滑了,沿着那些伤痕,最后慢慢地舔过他的乳晕,这个动作让阿尔巴利诺的声音有些微的、艰难的停顿。“……我会用手指打开你,然后深深地操你——深到让你能想到你用刀割开那些人的躯体的时刻,你会知道,性和死亡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然后是一声疼痛地嘶声,主要是赫斯塔尔把没有润滑的手指塞进了他的体内。
阿尔巴利诺的双腿震颤,嘴唇显而易见地咬紧了,赫斯塔尔这才分神回想起自己前几天到底给对方造成了什么伤害。但无论如何,他还是硬邦邦地说:“你能不能闭嘴?”
“别强人所难,赫斯塔尔。”阿尔巴利诺慢悠悠地回答,他肯定是感觉到疼,但是声音的表层永远浮着一层油一般的愉快,“你得干得足够好我才能闭嘴。”
——但,无论如何,这个夜晚剩下的大多部分时间是灼热的、融化的、被拉扯成不甚清晰的形状。
赫斯塔尔可以记得那些织物如何落地,昂贵的布料和阿尔巴利诺那些风格迥异的旧衣服堆叠在一起;他记得阿尔巴利诺从沙发边上扒拉过他的那个巨大背包,从侧面的某个袋子里抽出一罐润滑剂的时候脸上揶揄的笑容;那些液体顺着阿尔巴利诺的腿往下淌的时候,颜色和质感都不似鲜血。
他记得那双眼睛,绿色的、非人的,瞳孔扩大,黑色的瞳仁像是将吞噬万物的可怕黑洞。他记得阿尔巴利诺向后仰头的时候流畅而优雅的动作,汗水沿着脖颈往下流而聚集在锁骨的凹陷处,看上去如同童话中有魔力的泉眼。
对方在拉扯到腹部的伤口的时候发出细小的嘶声,嘴唇被他咬红了,嘴角蹭着些抹开的血迹。而这个人依然在微笑,在迷乱和狂喜的深渊之间沉浮的时刻微笑,在疼痛和死亡来临之前当然也在微笑。赫斯塔尔的手指在对方的头发中收紧的时候,这个人就放荡地用腿环着他的腰,这样,如此坦然,就好像他们的手指之间流淌的并不是罪与死,就好像他们成功地掩饰了想要把对方置于死地的愿景。
阿尔巴利诺不吝于吐出灼热的呻吟,露骨到过分的呓语,手指在钢琴师的肩膀留下抓挠的伤痕和青紫的淤迹。而他本人的身躯伤痕累累到好像被画家画错了的画布,那些青紫色和尚未完全愈合的血痂长线一般纠缠着他。
为了让他的伤口不再次撕扯开,大部分时候赫斯塔尔都卡着他的腰,看着他腹部和大腿的肌肉失序地震颤,却提防着他不合时宜地弯曲或伸展躯体。他几乎把对方这样狠狠地按在沙发里,力量足够大,令对方无处遁逃,可不知怎么他似乎依然不是整场情爱的控制者——
或许,因为那双绿色眼睛里仍然充盈着抹不掉的笑意。
赫斯塔尔曾有些一夜情经历,也就仅此而已了。毕竟他的性欲倒错尚未达到必须通过杀人才能勃起的程度,那么他也有些时候需要顺应自己的欲望:他曾有些床伴,女性比男性稍多,价格昂贵的高级交际花,生意场上萍水相逢的家伙。赫斯塔尔不是能容忍去酒吧跟别人搭讪的类型,他选择的对象安静、礼貌、懂得适可而止。
所以无论如何,他从未有过如此的经历。因为阿尔巴利诺·巴克斯实际上是不同的,他和那些柔软的肌肤和嘴唇不尽相同,和那些温柔的性爱也大不相同。
与阿尔巴利诺有关的性是不能用“温柔”这个词来形容的,那相差太远。大部分时候,那是与挑衅、怒火和燃烧相关的字眼,他带给赫斯塔尔的感受无限接近于谋杀和毁灭;那令他感觉到奔流在骨髓之中的熔岩,大到可怕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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