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给你们翻译一下,”奥尔加刻薄地插嘴,“园丁和钢琴师的案子都不是跨州案件,所以在WLPD不求援的情况下FBI不能插手;我们的麦卡德探员心里肯定为此大发牢骚呢,他等不及扮演正义使者把那些杀人犯捉拿归案了。”
“莫洛泽。”麦卡德警告地说道,“你作为WLPD的顾问,确实还没有抓到他们,这也是事实。”
奥尔加凝视着他,然后简单地回答:“我绝对比你先知道他们是谁的。”
“好了,好了,”哈代打断道,这可怜的警官看上去和带着一群小学生参观博物馆的老师一样无奈,“麦卡德探员,跟我来吧,我会给你的和的团队看一些资料。阿尔,”他甩给阿尔巴利诺一个锐利的眼刀,“你帮我处理这个。”
他没说“这个”是哪个,反正急急忙忙地带着麦卡德离开了。阿尔巴利诺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一路消失在走廊尽头,然后才转头问道:“乔治·罗博是什么?”
“就像你听见的一样,是一个无动机连环杀人犯。”奥尔加闷闷不乐地回答。
“奥尔加。”阿尔巴利诺重重地叹了口气,说。
“好的。那是之前BAU处理过的一个案子,我们两个就是从那个时候产生了一些……嗯,分歧。不是说我们在侧写上的意见不同,那个侧写没问题,只是——”奥尔加摇摇头,打住了话头,“发生了一些事,阿尔,一些工作上不愉快的往事。”
“你因为那件事辞职?”阿尔巴利诺问。
“不全是,还因为他对我的处事方式有意见,以及我们在出版书籍的问题上发生了些争执。”奥尔加耸耸肩膀,“麦卡德的专业水平绝对没问题,但是我们也确实合不来。”
“他看上去真的挺热情洋溢的,你说的真的吗?他想抓住维斯特兰钢琴师和礼拜日园丁?”阿尔巴利诺若有所思地问道。
“他想抓住世界上所有杀人犯,这毫无疑问。我猜,如果你告诉他有人未来会犯罪的话,他甚至愿意把那个人为了自己尚未犯下的罪名抓起来——他就好像牧羊人保护小羊羔、天鹅妈妈保护小天鹅那样保护着他眼里的‘善良的人’。”奥尔加哼了一声,“而我猜,他对我的意见主要来自于怀疑我就要离开他的‘善良的人’队伍了——但,听我说,阿尔巴利诺。”
阿尔巴利诺从喉咙里轻轻地嗯了一声,注视着她。
“你会看到的,过度的正义和过度的邪恶一样危险。”奥尔加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非常发人深省的箴言。”阿尔巴利诺慢吞吞地回答,声音里还是带点笑意。
奥尔加摇了摇头,显然不愿意再进行那个话题了,她一笔带过道:“再谈论那些事没有意义,你把尸检报告给我看看吧好吗?你带来了,是不是?”
“带来了。”阿尔巴利诺最后还是向她无奈地笑了起来,把手里一直拿着的那个马尼拉文件夹递给了奥尔加。
奥尔加的怒气似乎被抚平了一些,她拿着文件夹在离自己最近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开始翻看尸检报告。
这个受害人的尸检不是阿尔巴利诺做的,因为那个时候他们还以为案子是个普通的凶杀案,而他正在家里休带薪假、继续看鲨鱼周纪录片回放、给他和赫斯塔尔做晚饭,等等等等。
阿尔巴利诺也是今天早晨被法医主管叫到法医局去之后才看见这份尸检报告的,但是他在来警察局的路上已经翻阅过一遍,现在已经成竹在胸。
“和之前发生在其他州的案子很相似,”阿尔巴利诺说道,伸手点了点报告中的几张图片,那里面特写的是死者的手腕和脚踝上的损伤,“杀手强尼在绑架了受害人之后把他们监禁起来,他们都曾经被绑住四肢了很长时间——从损伤程度来说,或许绑在他们四肢的绳子从未被松开。”
“受害人一直被背绑着的话,自然在被性侵时也无非抓伤凶手。”奥尔加评论道。
“是的,CSI也没有在死者的指甲里提取到可以用来检测的检材。”阿尔巴利诺指出,“另外,死者虽然确实有被性侵的痕迹,但我们也没找到精液。”
“戴安全套了?出于他的反侦察能力?”奥尔加猜测道,然后她自己摇了摇头,“不,戴套有可能降低凶手在施行性侵中所感受到的亲密感。也有可能是逆行射精或者……不射精症,或许吧。实际上很多这种类型的性犯罪者都有性功能方面的障碍,这超乎我们的想象。”
这个时候阿尔巴利诺又想起了汤米关于“维斯特兰钢琴师有勃起障碍”的那个猜测,他感觉到有点好笑。
“之前的受害者有失踪一个月左右才被杀死,但是我看他们也没有变得过于消瘦。”奥尔加继续说,又往后翻了一页,“凶手喂食了他们?”
“看来是的,根据这个受害者胃里食物消化的程度,他大概是在末次进餐之后三个小时被杀的。”阿尔巴利诺说道,“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食物?”
奥尔加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
“很好的食物?”她问道。
“是的,我们发现了牛排之类的肉,以及肯定是某种甜点残渣的东西。对于连环杀人犯的受害者来说,这种伙食显然已经不错了。”阿尔巴利诺说道。那份尸检报告里还有食糜的照片,真不知道这些法医们是怎么在那堆胃内容物里筛出死者吃下的食物残渣的。“不过,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奥尔加看向他,然后她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观察着笼罩里的食肉动物的表情,她慢慢地说:“因为那个凶手爱他——爱他们,爱他绑架的每一个人。”
“有趣的观点,”阿尔巴利诺点了点头,鼓励道,“趁巴特他们还没回来,先向我说说你的侧写吧。”
赫斯塔尔的汽车因为车胎逐渐瘪下来而导致电子警告系统开始报告轮胎气压降低的时候,微微地皱起眉头来。
这个时候才不到早晨九点钟,赫斯塔尔驱车前往住在维斯特兰市西北的一个客户家中——那位先生通过一些颇不正当的手段大赚了一笔钱,总之,他住在一个有十几英亩的庄园中——跟他讨论一些关于遗嘱的细节,这位有钱的老先生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遗嘱方面应该特别谨慎才行。
他们约好了九点半见面,要是事情可以按部就班地进行,赫斯塔尔肯定是能按时到达的。不过他现在只能靠边停车在应急停车道,下车去检查他的车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发现车子的右侧两个车胎正在逐渐地憋下来,而数十米的远处,有些东西在阳光照射下的路面上闪闪发光,肯定是那些东西把他的车胎扎漏了的。
“凶手绑架的对象都符合相同的标准:金发,高大,英俊。他对这样的人下手是对他某种欲望的代偿。”奥尔加慢慢地说,“有些人按照相同的标准犯案是为了发泄愤怒,就好像鲍勃·兰登,但这位杀手强尼则不是。”
“你说,他爱他们。”阿尔巴利诺提示道。
“是的,”奥尔加露出一个奇妙的微笑,“我想,他在为自己挑选‘爱人’。”
事情可不太妙,能把劳斯莱斯配的防爆胎扎到漏气的一定是相当结实坚硬的东西;而也正是因为这系列汽车全部配置了防爆胎,车里根本没有备用轮胎。
虽然就这样把汽车一路开到目的地也没问题,有特殊设计的固定圈支撑的轮胎可以在最大可能性下防止变形——但是想着要开着瘪了两个车胎的车子一路去见客户、再一路开车维斯特兰,赫斯塔尔就感觉到了一丝微微的不爽。
而道路上传来另外一阵噪声,对面车道上一辆灰扑扑的福特轿车轧过尘土飞扬的道路,在他身边慢慢地停下来。车上跳下一个穿着夹克的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一头黑发在脑后梳成马尾。
“除了必要的束缚之外,在监禁最开始的时候凶手不曾对受害者们施加任何额外的伤害。四肢的约束伤是为了阻止他们逃跑,而他甚至还给受害者提供不错的食物。”奥尔加说,手指磨蹭过尸检报告里那些约束伤的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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