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皱眉看了一会儿,拎出压箱底的二手电脑。登入桌面,刚连上WI-FI,三个小号交替疯狂跳地动。
他略过其中两个,点开“乌鸦嘴”的对话框发了条消息:“鸦哥,生辰烛有眉目了吗?”
对方马上回了他个哭脸:“哪有那么快?生辰烛是老工艺。不说工匠,光是材料都是稀缺货。实话告诉你吧,我干这行这么久,如果不是你要找,压根儿没听说这东西!”
秦悦思索了一下,打了一行字:“好的,麻烦您了。还请您帮我继续留意,无论多大代价。”
先前他也拜托过柳随歌,但对方表示妖市上暂时没有这样的珍品出售。
乌鸦嘴回复道:“成。你最近每天关注一下讯息,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谈完这件事,他突然话锋一转:“天师,你已经半年没接外活了。是不是打算转行了?”
秦悦含糊其辞回答道:“家里有些变故。”
“噢,我懂我懂,那我就不问了。”对方误以为触碰到了他的伤心事。
两人又随意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秦悦就下了线。
此时,橘猫已经翻着肚皮昏睡。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惊得它像枚炮弹般地跳起来,砸到地面,发出“嗷”的惨叫一声。
“谁啊?”
男人的脸在可视镜头前凑近、再凑近,直到仅能看到眉骨凸起的位置。
“开门,是我。”
秦悦:“……”他认识的人当中,能和他这么随便的,也就这么一个。
他打开门,露出夸张的假笑:“关云横?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今天有点晚了。
关云横:发现目标,锁定目标,准备收割!
第87章 生辰烛(四)
男人轻巧地撞开他的肩膀, 走进屋里。他四处逡巡,目光最终落在开口的几只行李箱上。
“怎么还没收拾完?”
这是关云横的特质之一。大老板高高在上久了,总能将所有的不合理合理化。不光如此, 还会给对方一种“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王之蔑视。
刚滋生不到几天的“温和, 可爱”的评价瞬间夭折,就像见不得高温的朝露,只是一场妄想衍生出来的幻觉。
男人的视线到处游移,然后表情淡漠地定在某处。秦悦顺着他看去, 几条随意丢在沙发上的黑色平角内裤猝不及防闯入眼帘。
大意了!他没料到搬来第一天就会有客人。他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位置,咳嗽一声说道:“开始在忙别的。”
关云横似嘲讽似耻笑地哼哼两声,一眼看穿他的企图:“挡什么挡, 又不是没见过!”
虽然是事实, 但屋里杵着一米九往上的大高个儿跟随时悬浮在空中的阿飘模式能一样吗?秦悦艰难地牵动了一下嘴唇, 将裤衩一股脑丢进行李箱里, 再把行李箱推到一边, 留出通道:“坐吧。”
关云横坐到餐桌旁。秦悦又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
“哦。”
“是去开会?”
关云横伸长腿坐着。他曲起手肘, 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背上, 几缕乌发软趴趴地落在前额。顽石被磨去了棱角, 整个人显得疲惫而闲适。
他发了会儿呆说道:“应邀参观。”
“哦。”
两人之间迎来一段长达十分钟的静默。关云横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到秦悦怀疑他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男人捏捏鼻梁继续说道:“Euro Power拥有全球最先进的全系影像技术实验室, 但这种技术需要投入大量的研发费用。EP近五年的财报表现一直不佳,深受财务危机传闻的困扰。前不久它的竞争对手发起恶意收购, 管理层一直在寻求合乎原来那套经营理念的白骑士。星光是他们的最优选, 而星光得到EP也将如虎添翼!”
这是秦悦从未直面过的关云横。侃侃而谈、运筹帷幄, 高瞻远瞩。说话的时候目光灼灼, 就像藏着一团火。
“现在市面上的全息技术使用限制条件很多, 比如只能应用于光线昏暗的地方, 就像上回我们在状元府遇见的那样。而EP的技术能够直接应用于空气,随时随地,没有任何限制条件。虽然目前成本不菲,但可以先投放到上层市场……”
关云横周遭的气场逐渐呈现明亮的橙色,就像夏日天际的万丈霞光,光华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真好看。”难怪有人说:如果你的事业正好是你热爱的,那将何其幸运!因为你会享受地度过至少一半的人生。
又过了一会儿,气场的颜色逐渐淡下来。男人若有所思地玩着他,曲起手指,轻轻磕碰了几下玻璃桌面:“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秦悦:“……稍等。”
幸好他把旧公寓的锅碗瓢盆都带来了,才至于过分慌乱。几分钟后,一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放到关云横面前:“小心烫。”
男人眯了眯眼,盯着马克杯体上“奇强优酸乳开启您的健□□活每一天!”的字样,就像盯着出闸的怪物。
上回起码还是招待贵宾的功夫茶,现在退化到烫嘴的白开水?
他撇撇嘴说道:“茶具呢?”
“因为是易碎品所以搬家的时候用泡沫纸跟胶带打包,还在箱子里没拿出来。”秦悦不慌不忙道。
这回轮到关云横无话可说了。他又累又困又渴,只得拿起杯子小心翼翼喝了一口。吞下去,他咂巴了一下嘴,仿佛喝下去的是穿肠毒药。
铺垫了这么久,秦悦觉得也是时候进入正题了。他问道:“关云横,这房子是你的产业吧?”
一进小区他就觉得不对劲,白瑟瑟对他再上心也不会帮他租这种水准的房子。更何况她一再强调租金便宜得惊人。
“是。我也没打算隐瞒这一点。”关云横一摊手:“这个小区的升至空间不错,我就顺手买了几套。”
秦悦:“……”均价二十万的房子顺手买了几套?行吧,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样朴实无华。
青年背转身蹲下,佝偻的姿势让整个人缩小了一圈。
关云横无语:“你在干嘛?”
“我想静静。”顺便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
想当初,他夸下海口九个月处理妙音鸟的诅咒。现在……转眼已经过去了五个月。他还在日常工作中打滚,一点解除诅咒的头绪都没有。与此同时,他欠关云横的人情已经越来越多,就算把他打包翻三倍卖了都还不上。不得不让人感到万分沮丧。
他抓抓头发,斟酌过后说道:“谢谢。我只是……不太习惯这样麻烦人。”
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矫情,只是每当关云横伸出援手,深藏不露的惰性就会跳出来,张扬舞爪地蛊惑他:“去依赖吧,去仰仗吧。”如同那个醉酒的夜晚。
不是不可靠,而是太可靠!
关云横不是相柳那样的契兽,不是随歌那样强悍的精怪,也不是曹卓那种早年一只脚掺合进来的“相关者”。他什么都不是。只是凑巧被伏魔捕捉,同他暂时捆绑的普通人。
他们可以当朋友。像与齐队他们那样保持社交距离,定期朋友圈点赞联系,闲时吃顿饭交换一下近况。就足够了。
现在这样太近。好像无论公私都搅和到了一起,过度深入对方的领地。近得……有些不太正常。
秦悦的呼吸一滞,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剧烈跳动起来。STOP!他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打住打住!
他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抬头时,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同他并肩蹲着。即便是蹲着,男人依旧比他高半个头。他转脸高深莫测地望着他。两人的呼吸在中央纠缠变冷,耳根隐隐发烫。
你为什么这样帮我?他想问。
关云横先一步抬起手掌,刮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不习惯?那就尽早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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