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他们。”关云横冷酷的代下属们拒绝道:“天热,你那小破屋连空调都没有,还不如树荫下凉快!”
“……行吧。”真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二十四小时无间断嫌弃啊。
等他们“啪嗒啪嗒”上了楼,下属们不约而同看向关鹏:“鹏哥,咋整啊,这个!你看,给人热得东北渣子都出来了。”
关鹏沉思了两秒:“上车、点火,开空调。”
仅仅过去一个多星期,公寓比他离开时显得更加陈旧局促。尤其当关云横站在小客厅跟相柳对呛的时候,他发现这只肥猫看着也不大啊。
他们进门时,相柳正亮着肚皮倒在沙发上假寐。陌生的气息一下让它瞳孔张大,拱起背:“秦悦?!”
“是我。”秦悦应了一声,指着沙发说道:“没有鞋可以换,你随便坐。”
“你又带什么东西回来……是你!”橘猫就像一颗圆润的甜橙,团在沙发上,满口嘲讽:“真没想到你还活着。”
“托福。不但活着,还活蹦乱跳得很。”关云横叉着手,居高临下:“倒是你,越发圆润了。就像颗球。肥——猫——”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肥——猫——”
“姓关的。老子今天要让你见血!”
秦悦将塑料袋里的东西分门别类放进冰箱,听到这一人一兽的对话,简直恍惚回到了从前:“……都是成年人。能不能,克制一下自己。”
他走到木柜前取出茶具,身后突然有温热的气体喷到他的头顶与后颈:“里面第三个暗格,上回你招待王勋禹的茶叶。”
他惊得手一抖,险些将茶具摔到地上。男人的手掌从下托住他的,声音从头顶冒出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关云横的手掌比他的大一半,覆在他的手背上,潮热有力,令人很难忽略他的存在。
“从你回到身体,走路还是没有声音开始……”秦悦小声嘀咕,端着东西走到餐桌前。男人跟在他身后,自然而然拖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屋里变得异常安静,泡茶的整个过程,男人一直很安静地盯着茶宠。他仿佛陷入深度的心灵拉锯战当中,与椅子融为一体。
“好了。”
当他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时,男人突然皱眉问道:“有兴趣做顶流吗?公司无脑力捧的那种。”
秦悦:“……”他实在想不出,关老板回到身体里为什么会专程过来问这样的问题?
关云横单手拿起茶盏,转了一圈:“我记得你缺钱。再没有比做到顶流来钱更快的职业了吧?”
在他的印象里,艺人们都是漂漂亮亮的玩偶。无论男女,穿着精致的衣服,化好完美的妆容,运作得当的话,就会成为有效率的赚钱机器。关云横抬头看了秦悦一眼,心里默默将“赚钱机器”四个字划掉。
青年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为什么?”
关云横的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掩面笑了起来。他险些忘了,秦悦从来都是那个秦悦。他会做出乎意料的事情,帮很多人,赚很多钱,时而市侩得令人不齿,时而蠢得让人扶额。但他永远是那个隔岸观火的人,所以才能冷静地对砸在头顶的“馅饼”问出“为什么?”。
“作为交换条件……”他慢慢拉开衣袖,露出手臂上缠住绷带的位置:“你必须呆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不再做任何危及生命安全或者受伤的事情。”
“这是……”是那天为了诱骨变近身,故意露出破绽后被抓到的伤口的位置。
秦悦按住自己手臂相同的位置,站起身。他很快有了头绪:“是因为在铜镜里迦陵频伽最后那道诅咒的关系?”没想到一个堕邪居然有这样的能耐。是他大意了!
“所以作为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给了你一个优厚的条件,以此来交换……你的自由。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才能利益最大化。”关云横自信地看向他:“如果我没猜错,你需要的钱,远远大于你现在有能力赚到的。”
“是……关先生,您说得没错。”青年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他双手交握,直视他的眼睛:“不过,我可能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聪明,所以我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今天稍微有点卡文,昨天写得还挺欢畅的。本来想直接让他们同居的,但今天理细纲的时候发现,不符合悦悦的性格,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人物太有个性,真是没办法!今天太少了!明天准备加更!搓手!
关云横:我脑补了这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跪下来喊爸爸!
第43章 正轨(五)
安顿好手下, 关鹏猫着腰蹲在稍微凉快点的楼梯口滑动手机新闻,随时关注楼上的动向。
不出半个小时,巨大的关门声响起。皮鞋重重踩过楼梯, 像是要将所有水泥钢筋都踩得稀巴烂, 足以证明下楼的人心情非常不美妙。一分钟后,关云横右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
“大哥。”这么快?谈的时间还没等的时间久。而且看样子……是谈崩了?关鹏弓腰驼背,还没来得及站直, 男人走路时卷起的细尘已经从他眼前飘过。
“走了!”男人飞快地钻进冷气充足的轿车内,将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
“哈!”怒极反笑,宛如一头失去方向感狂躁不已的犀牛:“鹏鹏, 他拒绝了我。”只要心情暴走, 他就会像小时候那样喊关鹏的小名。
关鹏无辜地眨眨眼, 完全不清楚缘由, 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说:“太可恶了!大哥, 要不要兄弟几个帮你揍他?!”
“……不必。”关云横扒拉了一下头发, 皱眉道:“揍什么揍!我们是合法经营的公司, 不是□□!”
“……好的。”关鹏同准备开车的下属面面相觑——年前揍苏家那个瘪三的时候, 你不是这样说的啊。
“开车,先回公司。”
直到那叠矮楼被抛远, 关云横又强调道:“不许去找他的麻烦听到没有?”
“……知道了,大哥。”
轿车渐渐驶离城中村的区域, 王勋禹的话毫无预兆地钻进耳朵里——
“虽然挺爱钱, 但有些事情他是不做的。”
两侧是鳞次栉比、直冲云霄的高楼大厦。关云横的思绪莫名回到十分钟前——
青年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他, 拎起紫砂壶给他满上, 比了个让他继续喝的手势。
“我知道当面这样拒绝您, 实在有些难堪。何况以您的为人, 肯定是说到做到的。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我的错,能给我一年、唔,九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能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虽然这么说有些厚颜无耻,但我对自己有信心。”
他挺直脊柱,直视他的眼睛,态度温和地商量。似乎如果遭到拒绝,心里还有可替换的B计划或者C计划。就像……对待每一个上门的客人那样。
脉脉茶香中,关云横尚算不错的心情顿时开始回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勉强从牙缝里生硬地挤出来:“你现在,是把我当成难缠又必须应付的客人在处理吗?”
他从小就是个暴脾气。早逝的父母曾经评价:“再没有比横横更难带,脾气更差的婴儿了”。因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身边的人都疲于应付他一个。等到他们想给他添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时候,又遭遇了那场致命的车祸。
在那之后,关龙对他极近溺爱,叔伯的儿子们为他马首是瞻。他没有长成个吃喝嫖赌的纨绔,完全是祖宗坟头上冒青烟。
关云横根本懒得思考生气的原因,只是本能地开始不高兴:“为什么要用‘您’?”
青年没有被吓倒。他摇摇头,笑容有无奈与纵容:“因为我以为你是以星光大老板的立场在跟我讨论这件事,尊称一声‘您’,我认为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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