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时,斗转星移已经过了千余年。听岛上后来居住的修仙者们的描述,融水之后,东海海水倒灌,淹没了这座庙宇,将其冲到瀛洲岛附近。”
祂似笑非笑地说:“因为贪恋庙宇中残余的罕见而纯粹的上古神力,他们已经让庙宇成为瀛洲岛的一部分,而我作为古神的残片,得到了他们的供奉与信仰,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后来,四季更迭,岛上的人也换了一波又一波。不同的人,总是向我祈求相同的东西。我觉得累了,索性不再应答,又睡了过去。直到整个瀛洲岛动荡不堪。算起来应该也是千余年前的事情了。”
噎鸣残片打量着秦悦的衣服,蹙眉说道:“如今竟然是做这样的打扮?”
秦悦不及应答,因为他正在想,祂口中所谓的“动荡”,应该就是指钱家人移动整个瀛洲岛,再定居在地上的事情。
“后来呢?您是否又见到了别人?”
“嗯。不过当时我躲起来了,并没有向他们暴露我的行踪。他们当这里是失去神袛庇佑的空殿,只在这里放了一样东西就离开了。”
秦悦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什么东西?现在还在这里吗?”
“在是在,可现在应该已经空了。”
噎鸣残片慢条斯理说道,似在抱怨:“那东西让我觉得不很不舒服,再加上后来那些人搞出些奇奇怪怪的阵法,将这里弄得污秽不堪。”
“我出不去,只能睡在噎鸣原来呆过的罐子里。再醒来时,瀛洲正处在剧烈的摇晃中险些颠覆。那些人过来查看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人进来。三十余年了,你们是我见过的第一波活人。”
三十余年?
秦悦咽了口口水,嗓子眼发紧,“那东西原本放在在哪儿?”
祂指着大殿中央顶部悬挂的一只石盒,“喏,就是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三次元太忙了,我争取日更,但不保证字数。
第192章 噎鸣殿(三)
石盒大概有五十厘米见方, 外表呈现浅淡的烟青色。上面并没有明显的纹理与花俏的雕刻,在庄严肃肃穆、气势磅礴的大殿内显得格外不起眼。
徐泽扬起脑袋望着那个东西,为难地说道:“这有点高啊, 怎么把它弄下来呢?”
“我来!很容易的。”韦知翔自告奋勇道。这样的高度对善于飞翔的鸟类真不是问题。
说话间, 他已经飞悬在了空中。绕着盒子飞了几圈,在确定没有隐藏机关过后,他将石盒抱下来。
落地时,徐泽伸手去接, 险些被石盒惊人的重量压弯了腰。他青筋毕露,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没将盒子直接摔到地上。
“我去!这玩意儿也太差了。嗯?看着不像普通的石头。”
秦悦摩挲着盒盖,说道:“是没有经过打磨的昆仑玉。”
他的手指划过盒盖与盒体的细缝, “咔”地把盒子掀开。盒盖朝內的一面刻着图案与文字。
“这写的画的都是什么呀?”韦知翔攀着乐廷, 伸长脖子十分好奇。
“文字写的是莱山钱氏的来历与他们带着瀛洲移居这里的典故。画的是钱家先祖降妖伏魔的故事。”
听到这些, 徐泽立刻来了兴致, “快说来听听。”
“据说他们是咸鸟, 也就是神农氏之子的后裔。后因为莱山崩析, 嫡脉覆灭。幸存下来的旁枝们在寻找新的住地时机缘巧合遇见已经荒芜的瀛洲。最后不但举全族之力, 也得到其他宗门的帮助, 定居在瀛洲。开始……”说着说着,秦悦一目十行, 快速阅读完那段文字,整个人若有所思凝固住了。
“开始什么?你倒是说啊, 这些古铭文也不是人人都认识的。”徐泽等了许久都没听到下文, 不禁心急催促。
“根据记载, 开始他们只住在瀛洲岛上, 后来为了谋求生计逐渐移居到陆地。为了方便进出, 所以设置了满月井把两个瀛洲连接起来, 并将捕捉到的妖兽散养,作为防卫和试炼的工具。”
“后来,他们为报答浮丘肖氏一直以来的帮助。”秦悦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受其所托,在瀛洲深处封印了一件不详之物。”
他阖了阖眼,看向石盒当中的那只鼎,“为了能够更长久的镇压此物,也为了让瀛洲获得更强大的力量,钱氏用百人为献祭,以若木为中心,造出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东西。”
虽然已经历经千年,但那只鼎的模样还是与他记忆中的一样,连金属的光泽都没有减退,仿佛一个全新的装饰品。但正如噎鸣残片所说,里面是空的,那个本来该困在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他忍不住猜测,这究竟是鼎的封印随着时间的流逝与宗门式微自然失效,还是因为那东西养精蓄锐太久,强大到足够冲破封印?
那之前在帝都遇见的,附在杨雪漫姐姐身上的,到底是从这瀛洲深处爬出来的怪物?还是情况比想象中更糟糕——有别的鼎也出了相同的问题,那些分裂的部分已经逐渐汇聚到了一起?
徐泽捏着下巴,恍然大悟道:“浮丘肖氏不就是你家吗?这是什么样的不详之物,你知道吗?”
秦悦摇摇头,觉得很难启齿,“肖家最最古老祖先们犯下的一桩蠢事罢了,而看样子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这一问题。”
“看样子?解决?兄弟,我这人说话直,你不要介意。但我怎么觉着,你对家里事情的了解程度,也就只比我强一丢丢呢。”
秦悦摸着头发苦笑,“虽然不想承认,但其实我这几年一直在努力拼凑事实真相,走了许多弯路,还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取得了些进展。但现在是敌人在暗,我在明,一言难尽,出去之后在详说吧。”
“唔,真是辛苦。突然觉得傻乎乎守着满月井这些年的我还不算最惨的,何况你还是个公众人物。”徐泽拍拍他的肩膀,“加油,都是为祖宗背锅的人,我从精神上支持你。”
“……谢谢。”虽然无语,但当他弄清楚整件事过后,面对徐泽就开始有种没来由的心虚。大概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的心境。
这样的心态转眼被徐泽识破。他大气的一挥手,“虽然这回惊险刺激到超出我的想象,但这些都不是你的错,老祖宗们不做人,不要太过自责。”
秦悦一愣,紧接着辩白,“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算了吧。”徐泽飞快打断他,“你这样的年轻人时下真是太少见了。责任心重,人又坦诚,就是有时候死脑筋,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推。”
“……”所以这到底是被夸奖还是被吐槽。
秦悦正哭笑不得,韦知翔突然提高声音喊道:“悦哥,你快看。关老板的情况有古怪!”
秦悦连忙转过身。隔着关云横周身的“膜”,所有人能清楚的看到他身上开始溢散出星星点点的流芒。那些流芒正缓缓地凝聚成一条涓涓细流小溪,镶嵌成他身体的轮廓,然后缓慢地向外逃逸着。
但逃逸的流芒光束又遇到一层透明无形的阻隔。它像是一条找不到出路的蚯蚓,不断的上下扭动,挣扎得厉害。
“怎么又多了一层?”徐泽小声嘀咕了一句。
“悦哥……这真是太奇怪了!就好像他的……”韦知翔抿着嘴唇欲言又止。
“他的魄在逃出来。”秦悦把话补全,“这是人的中枢魄。”
“魂魄,魂魄,三魂七魄。七魄有天冲、灵慧、气、为力、中枢、精,英。其中以中枢之魄在命轮交界处,对活人而言是最为重要魄,因为命魂与其联系最紧密。如果中枢魄出了问题,人的寿命就尽了。”
他望着一直沉默的噎鸣残片说道:“一定是您暂时稳固了他的魂魄。”
残片没否认,“他的中枢魄遭受过重创,魂魄根基不稳,一旦遇到危险就很容易离开身体。”
“重创?”就好比最开始的那场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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