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被一连串的“生”字砸昏了头,默默额角,“你的意思是,这里是坐古神殿?”
“是的。”
“那为什么古神殿会在瀛洲下面?”
“上古神魔大战后,日月颠倒,江河倒流。也许原本在岸上,后来被淹没了。”
秦悦随口说道,看向壁画中央先前透出光的地方。那里有数个按照某种规律排列的圆形孔,那些孔又深又小,隐约透出光亮。孔与孔之间有一条条凹进去的细线,四面还镶嵌着可以自由活动的黑色“棋子”。
“这是什么谜题?围棋吗?看着数目不对啊。”韦知翔捏着下巴问。当其他人看过来时,他自嘲道:“我一个没读过书的九漏鱼,别指望我会解。”
本来就没抱任何期望秦悦等人:“……”
徐泽眯起一只眼睛,从小孔往外窥视,“看!外面是瀛洲!地面上的,真实的那个!”
他激动的强调,“是古城街还有城墙!”
秦悦也趴在上面观察了一会儿,点点头把位置让给乐廷。
“这么说,我们现在跟外面只有一墙之隔了?”高度不够的韦知翔只能干瞪眼。
“我觉得不像。你们不觉得画面看起来有些模糊,就好像我们站在岸上看水底的东西,多少有些变形?按说两个瀛洲互为倒影,我们看到恐怕只是海市蜃楼的东西,并不是真的距离上面的瀛洲很近。何况这墙那么厚,恐怕很难凿破。”
徐泽恍然道:“也对,不然也就不会留下这道谜题了。”
他扭头问:“你有什么思路?”
就看见秦悦伸手预备拨动那些黑子,不免有些吃惊:“欸,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这是《河图洛书》,求纵横等和关系,偶数之和等于奇数之和。你看纵向数字7、2,1……”
徐泽按住太阳穴,满脸痛苦地问韦知翔:“你听懂了吗?我是文科生,纯的。”
“不懂。不过乐廷好像懂了。”少年满脸欣赏地望着身旁的男人,“不亏是计算机专业的头牌。”
“头牌”这个说法让秦悦和乐廷的嘴角都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将等同数字的黑子推到应有的区域,秦悦比出一个手势,让所有人在有遮蔽物的地方静静等候。
不多时,建筑物再度开始晃动,但比之前的幅度温和许多。头顶脆弱的石块开始零零落落砸下,壁画的中间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夹缝,夹缝另一端连着一条长长的暗道。
暗道里没有机关,两侧都是单脚站起的铜鹤灯。走到道路尽头,高高的台阶上躺着一个人。人的上方有一道萤火虫般的光亮在飞舞。
当看清那人的面孔时,所有人都扑了上去,“关云横!”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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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噎鸣殿(二)
在靠近关云横不足半米的地方, 看不见的屏障像一块富含弹性的果冻将所有人弹了回去。
秦悦单膝点地,堪堪停稳。徐泽始料未及,朝后一个踉跄, 幸而被韦知翔眼疾手快揪住背部的衣料才不至于狼狈地滚下台阶。
他用手掌撑住地面。脑门冒出一层汗, “谢谢!”否则这样的高度还不摔得人头破血流?!
“这是什么?他他他什么情况啊!我们怎么靠近不了了?”他不像其他人有不咸山时期的经验,用手指戳着那层“膜”,显得格外惊慌失措。
秦悦露出“稍安勿躁”的神色,安抚说道:“这是他身上的保全咒, 大概是先前遇到危险时引发的应激反应。”
徐泽一愣。片刻过后,憋出一句,“好高级啊!智能化管理不错啊。”
他又伸手拍了两下, “这就是你们先前说的想救他的咒啊。有什么办法能够破解?”
“哐哐”的拍打声, 使得关云横上方的那道光亮停了下来, 缓缓落在他的鼻尖上。此时, 众人才发现这指甲盖稍大的光亮里里有一个……“人”?
“人”的躯体镶嵌着一圈暖色光, 身上穿着与先前他们在壁画里见过的, 类似的长袍。祂踩在一朵更加迷你的云上, 周围有条浅色的披帛弧度优美地飞舞。祂扬起脑袋, 沉默注视着咒阵外的众人,神情寡淡, 隐隐有超脱俗世之感。
“是我见识短浅,这是精灵还是拇指姑娘?”徐泽疑惑。自然而然想起自己和女儿读过的各种童话床前故事, 转念一想, 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秦悦深吸一口气, “……我们现在身处华夏九州神话体系。我想这既不是精灵也不是拇指姑娘, 而是神力即将耗尽的……‘神’?”
“神?你说这玩意儿是神?”徐泽吃惊地掩住嘴, 尔后很快发现嘴巴像被人缝合, 两瓣嘴唇无法张开,只能发出“唔唔”的乱叫。
他惊惧地望向秦悦,试图从这位年轻人身上寻求一些帮助。
秦悦瞥了他一眼,无奈道:“当然。都说了,这可能是神。”
其实从某种角度他很佩服徐泽的粗神经,大概也是由于这样的性格才使他进到瀛洲过后能够保持正常稳定的情绪。但,这哥们的脑回路个别时候会不太合时宜,就好比现在。
就算脾气再好的任何事物,恐怕都不愿意被称之为“这玩意儿”。
秦悦低下头,摆出谦卑恭敬的态度行礼道:“还请你见谅,我朋友他有口无心,冒犯了您。我代他向您道歉。”
“神”眉眼微动,身上的圣洁感稍稍退去。同一时间徐泽嘴上的禁锢重新打开。他喘了口粗气,扑到地上,“对对,我真不是故意的!还请您不要生气!!”
“……”祂淡漠地望着众人,仿佛在听又仿佛没有,临到后面还轻轻叹了口气,视线越过他们看向大殿外的方向。
徐泽忙回过头望着秦悦,指指耳朵,无声问,你说,祂是不是听不见?
秦悦保持行礼的姿势,面带一缕僵硬的微笑,用嘴型警告,不要再惹事儿。
徐泽瞬间老实了,勾着脖子不说话。
死一般的沉寂当中,秦悦仔细观察躺在地面的关云横。后者脸色如常,双目紧闭,呼吸平缓,但没有清醒的神志,只能说是眼前这位的一块合格“踏脚石”。
出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为什么还不醒?他心头闪过三连问,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比对眼前这位神袛的身份更好奇。
他用极大的耐心忍住了,转向另一个问题,“既然出现在这里。那我就大胆的猜测一下您的身份了。”
“神袛”的眸光疏冷,似乎不管答案是什么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您大概是噎鸣古神留在这世间的残影,虽然依然保有他的一部分记忆,但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变得十分虚弱了。”看这样子,再过不久应该就会自然消散。只是这样的话,秦悦没法儿说。
“为什么是残影?”“神袛”歪着脑袋,神色终于有了松动。祂的嘴巴没有张开,但声音却像被扩音喇叭播放的洪亮。在这座三面封闭的大殿中,回音绕梁不绝。
“因为外面的壁画。”秦悦认真地解释。
他指着外间说道:“这座宫殿看样子本来是先民为祭祀噎鸣古神修造的。但壁画里明明白白画着古神从出生来历到兵解消融的故事。所以您的存在不合理。”
“再有,我虽能感受到您的神性,但却无法感受到您的神力。如果真是噎鸣古神应该不会放任这座宫殿经历之前的塌方吧?”这对神而言是颜面问题。只有一种情况神袛会对祭祀的宫殿毁损无动于衷——那就是祂已经消亡。
“神袛”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眼睛,目光较先前柔缓,“你观察得很仔细。我的确不是鸣噎的本体,而是又兵解时散落的一片神格聚形而成的,代表了他对这世上所有的眷恋。”
“因为无处可去,也不知应该去何处,所以栖身于祂生前的神庙中苟延残喘。不久后,赤望与风伯决战于融水,祸及四方,我也因为震荡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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