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邈抹了把脸,苦笑:“还不如一起睡着呢。之前搞得我毛骨悚然,要不是我原来学医,估计要就吓软了。”
他叹了口气,同意了秦悦的安排,“目前看也只能这样了,专业问题交给专业人士解决。你们也小心些。要是搞不定就回来,起码我们仨还能做做伴。”
秦悦一口答应,同关云横走了出去。小镇里十分安静,道路两旁倒伏着商贩和驻场歌手,他们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手里还抱着乐器或者当时叫卖的商品。
“直接去满月井附近看看吧,毕竟那里最可疑。”
两人走到小镇中央的广场,为了吸引游客推出的灯光秀还在四处扫射着,但和其他地方一样,游客们和当地人都呈现沉睡状态。香榧树的树荫下现出一口圆形的水井,有光从下面透了出来。
秦悦与关云横站在镜头,除了感觉光线刺眼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关云横问道:“怎么办?要下去吗?”
秦悦正在摇头,足尖却提到了一个硬物。他俯身仔细观察,脸色瞬间变了,“这是韦知翔和乐廷的扇子。”
白天的时候他们参观了折扇博物馆,顺便在老师傅的指导下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件作品。韦知翔手笨,粘得歪歪扭扭的,后来还在扇面上画了一只被所有人都嫌弃的鸟。
关云横点亮手电,打开扇面,发现上面果然是一只丑得很有特色的鸟。而另一把扇子上面画着竹子,寥寥几笔,看出主人有美术功底,是乐廷的手笔。
“看样子他们有很大几率是下去了。”关云横用折扇敲敲掌心,皱眉望着井底。
秦悦犹豫不过三秒,“你在上面等我。我下先下去看看。”
关云横扬起眉,不是很赞同,“你一个人?”
“我会带迦叶和朱冥的。”秦悦双手结印,开始召唤远在千里之外的灵器们。
夜间窸窸窣窣的虫鸣衬托夜晚更安静了。他画出召唤的法阵,凌空翻出的手掌中空无一物。
“……”
“……看来这里现在形成一个单独空间,可以使用法术,但是无法进行召唤。”
本来就对秦悦的决定有异议,关云横借此机会说道:“还是一起下去吧。你要是受伤,我也幸免不了,还要在上面干着急。”
“好吧,但是你必须走我后面,要是遇到危险也能及时闪避。”
“可以。”
秦悦用咒术结成一根长长的绳子,随着井的深度增加,绳子自动延长。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人总算踩到了实地。奇怪的是,下到井里周围黯淡无光,与井上看时的耀眼恰恰相反。
秦悦点亮一张火符,照亮周围的环境。井壁上长有斑驳的苔藓,一路向上延伸。足下的泥土很潮湿,所以能够看到地面还有凌乱的脚印。但按照深浅大小,下到井里的人曾经有不少。而他们站立位置的右手边,有个能过一人半的穴道,看上去有些年头。
依据这几天学到的常识。秀峰位于河网平川之上,水流丰富,几百年前还曾经有过一条护城河。古井连着河道不奇怪。
怪就在怪,河道里刻着铭文。秦悦用手指一路抚过河道的墙壁,虽然因为水蚀看不清铭文的具体内容,但秦悦敢肯定,这里的一切都和同满月井的存在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
两人一直朝里走,走到近一个小时。道路越来越宽阔,直到他们走到一道石门前。石门并不是封死的,里面还透着亮光。
秦悦仔细看过,石门上并没有任何封印或者符咒的痕迹,他朝关云横点点头,一左一右将门推开。让他们吃惊的是,石门推起来轻如鹅毛,一点都不沉手。
再往里,又是一条下场的甬道。他们遭遇了第二道石门。这一回门两侧站了两个蹲姿的石像。等他们走近时,石像舒展身体,站起来道:“来者何人?”
这不是现代版的芝麻开门吗?那么韦知翔他们又到了哪里?这一路走来,没看见他们。
“来者何人?”石像又问,甬道里突然竖起了倒刺,俨然一副如果没有满意回答就会把他们直接戳成刺猬的准备工作。
秦悦一面张开结界一面死马当活马医,“浮丘肖氏。”
“可有信物?”石像伸出手,它的手掌有各种纹路,应该是用来镶合不同信物的。
信物?秦悦东摸摸西摸摸,看着石像手掌的圆形凹槽,只觉得与脖子上的玉扳指很像。
他将玉扳指放了上去,石像沉默片刻,刚开出一条缝,声音变得锐利而凶狠,“撒谎撒谎!你说你是浮丘肖氏,但拿去出来确实梁氏的东西。撒谎!撒谎!闯入者,闯入者!”
没想到这么历史悠久的玩意儿,竟然这样智能?秦悦眼疾手快将扳指拿回来,躲过从石像嘴里射出来的暗箭,就成那道缝隙,拽着关云横强挤进去。
“快走!”他张开结界迅速通过了下一个甬道。石像的尖叫声在狭长的地下迷宫里回荡,“闯入者!闯入者!”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扇紧闭的金属门。
“是幻术!”秦悦大喜过望,拖着关云横一头撞进去。
再一睁眼,他们身处数万台阶的玉阶之上,眼前全都是巍峨起伏的群山。
那个梦!秦悦心念一动,想起之前那个奇怪的梦境。
“别进去,别进去啊!”
不远处,一个长袍马褂的人用力拽住另一个人,旁边还有人帮忙。走近了看,被拽住还在死命挣扎的是韦知翔,他目光呆滞,露出尖锐的牙齿,看来已经到达妖性即将压不住的临界点。而拉住他的,其中一个正是乐廷。
“哎哟喂——你一个妖,混什么娱乐圈啊,真是!”那人满头大汗吼道。
听到声响,长袍马褂扭头看向秦悦和关云横:“你你你……你们怎么进来的?!”
秦悦冷静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徐泽,你不觉得你也欠我们一个解释吗?”
徐啧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此事说来话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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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瀛洲(一)
秦悦两根手指一捻, 捏出个清心诀打在韦知翔的眉心之间。那道金色的印记闪过一道强光。少年呜咽了一声,犬牙敛去,两眼紧闭, 软软倒进乐廷怀里。
乐廷松了口气, 用手臂环住他,慢慢蹲下身。他抬起头,如释重负道:“还好你们出现得及时。”
“怎么一回事?”这个问题既是问乐廷也是问一旁满脸无辜,活像在看热闹的徐泽。
乐廷想了想说道:“按之前说好的, 录完节目回来,除了吃吃晚饭,我们连门都没出。睡到一半, 我突然惊醒, 发现翔翔已经不在床上了。追出门才发现他已经一个人走到了走廊的另一头。”
“那你可以叫我们帮忙啊。”秦悦不解道。
乐听苦笑道:“你们以为我不想吗?我追上去刚抓住他的手, 他就带着我撞碎窗户飞了出去。一直飞到这座井前面, 然后落到井里, 一阵晃眼的白光过后, 我们就到了这里, 还遇见了徐先生。”
这么说, 乐廷和韦知翔来跟和他们不是同一条路?为什么?因为是妖类?这口满月井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秦悦又看向徐泽,后者见实在躲不开无奈地说道:“这事儿和我有关系, 但也没有那么大的关系。说到底,其实我们这种晚出生的, 作用就是背锅。”
“怎么说?”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倒是和千年以前听秋塘君抱怨的意思大同小异。秦悦听得有些想笑。
徐泽抬起手, 抖抖袖口, 露出手腕处的刺青, 上面刺透皮肤留下几行蝇头小字, 字体是秦悦不认识的古铭文。
“这是古越国的文字,凡是看守满月井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标记。我有,我父亲有,我的祖父也有。据说我们本来是莱山钱氏的旁枝,为看护满月井移居道瀛洲,遭遇战乱后,有一位先祖入赘徐家,所有后代都改姓了徐。”
莱山钱氏……秦悦回忆自己读过的书籍,只隐约记得是个坐拥无数宝藏与矿山的大家族,简单可以用“有钱,十分有钱”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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