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相当无语,哭笑不得说道:“敢情你还委屈上了?”
“可不是嘛!梦魂草我用了没有千回也有百回了,从未出过岔子。”柳随歌瞪大眼睛,捏着下巴端详那个“岔子”:“真别说,刚看到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变得这么小了!不过屋子里凭空多出一个人,他竟然没有吓得大喊大叫,也挺奇怪的。”
秦悦不由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奇怪个毛线。现在这屋子里有正常的没有?”
瞥去自己不谈。槐精、鸟妖、箫灵、琴灵、相柳氏,外加一个靠妖丹存活的男人。缩小的关云横绝对是最正常的一个。
“虽然暂时没有记忆,可他本来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大喊大叫才奇怪吧。”
柳随歌先是露出一个“你说得有道理”的表情,尔后皱眉说道:“不对啊,阿悦,我觉得你逻辑有问题。一正常小孩儿怎么也得问问我是谁吧?”
他凑近了,挤眉弄眼问道:“有没有可能他是在装失忆?”
秦悦觉得他完全是在异想天开:“那他图什么啊?跟平常一样相处,骂人还能减压呢。”
最怕空气突然凝固。韦知翔与乐庭对视了一眼,柳随歌啧啧称奇,只有秦悦没觉出任何不对。被当珍稀动物观赏,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万万想不出你还有挨骂的嗜好,我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发泄呢。”柳随歌神色诡异。
秦悦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滚。”
滚圆的橘猫“咔嚓咔嚓”嚼着薯片路过,清清嗓子,神情倨傲地说道:“小年轻就是想象力丰富,是我让他别搭理你的。毕竟他变成这样是谁的锅啊!”
“……”跟相柳氏这种大妖比,他的确不算老。所以尽管对方已经塌缩到这般可笑的模样,柳随歌依旧没有反驳什么。
秦悦摊手说道:“看吧,这下彻底破案了。”
他含笑望着在厅内探头探脑的小孩儿。硬绷出来的严肃表情下透出好奇,但可能是因为怕生,一直保持着他进门时的姿势。
柳随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嘀咕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就是觉得怪。”
这事在秦悦这边儿已经翻篇,即便听出柳随歌有别的看法,也没放在心上。他指着桌上那四壶酒:“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一个槐树精,怎么变得跟酒仙一样的作派?”秦悦记忆中的柳随歌可不是这样的。他好茶,好书,好钻研法术,偶尔出现与爷爷谈天说地,极尽风雅。
柳随歌忙张开手臂,将酒壶收拢到怀里,讪笑道:“大过年的……”
秦悦戳穿他:“距离旧历春节还有两个多月呢。”
“……”
秦悦想了想,问道:“随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回想起来,唯独那一回在咖啡厅偶遇槐柳的时候,柳随歌欲言又止,看起来十分奇怪。
“没有没有。你想到哪儿去了。那,唉……总之就是马上要过节了。带点儿酒过来,大家一块儿松泛松泛呗。”
这时韦知翔总算找到机会插嘴了。他站起来跑到秦悦跟前,拉着他的手说道:“悦哥,我们今天也是不请自来。可上回你们走的时候我还没醒,乐庭说你们都受伤了。”
明知道这张脸皮下顶着一百五十的寿数,秦悦还是被对方不作伪的关切打动了。他拍拍少年的肩膀说道:“前两天不是打过电话了吗?你现在还算大‘病’初愈,不在家好好养着,大冷天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少年撅起嘴,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我知道你这个人喜欢逞强,所以必须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我什么时候喜欢逞强了?”
“随时随地,这回我跟乐庭真是欠你欠大发了。真是无以为报……”
秦悦被他较真的表情逗笑了:“当以身相许?”
“啪嗒”一声,客厅那边小孩儿手里的电视遥控板掉了。他跪在沙发上,低头捞起来,把节目换成爆款儿童剧《神奇飞侠》。欢快的音乐声中,鲜艳的色彩倒映在他的瞳孔里。他目不斜视,似乎并没把餐厅内的争执记挂在心上。
这一边,韦知翔傻乎乎地继续说道:“当结草衔环,执鞭坠镫!”
他身后站着乐庭,用手霸道地环住少年的脖子:“翔翔嘴笨。今后只要在我能力范围的事情,秦先生您尽管开口。”
“我哪里嘴笨了?这叫真诚!”少年反驳道。活像只被逆毛摸的猫仔,虽凶但软,没什么威慑力。
秦悦本想顺势调侃韦知翔几句,门铃突然响了。一开门,外面站着三个身穿制服的物业管理人员。大概没料到屋里的热闹,他们愣了两秒才说道:“秦先生,我们谨代表物业管理处,祝您元旦快乐!”
同时双手奉上一只礼盒:“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来年继续支持我们的工作。”
他一个租客还能享受这待遇,管理处真是有心了。秦悦也双手接过:“谢谢。也祝你们元旦快乐。”
送完礼物,三人并未马上离开,而是无声交换了一下视线。为首的主管略迟疑地问道:“秦先生,您知道关先生他大概什么时候在家吗?不知能否将他的那份礼物留在您这里,由您代为转交呢?”
说完,好像生怕他误会什么似的补充道:“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秦悦倒没觉得唐突,反而欣然说道:“也好。反正他这几天都不在家。省得你们跑空趟子。谢谢啦。”
他说得自然,没太注意到工作人员瞬间变得更奇怪的表情。
临走时,工作人员向他鞠了躬。主管又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扭头说道:“秦先生,刚小区南门水池边有块地方出现了塌陷,整改部门正在加紧抢修,您这些天尽量绕行吧。”
其实秦悦多半是从北门出小区,连南门附近有水池这件事也是今天头一回听说。但他不好驳了别人的好意,随口问道:“好的。多谢提醒。怎么会突然塌陷呢?”
主管愁眉苦脸回答道:“目前原因还在调查中,只是今年最后一年就遇到这样的事,就怕业主们心里会不舒服。希望圆满解决,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一定会的。”
送走物业,柳随歌坐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对了,那生辰烛的来历有眉目了吗?”
“卖家挺爽快地退了一部分钱。但对来历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说是前几年从其他人那里买来的收藏品。他还提供了上一个卖家的联系方式,但目前对方没有任何回复。”
想也知道,毕竟是几年前的交易了,联系方式还不知道在不在用呢。所有的线索几乎都无法追溯,想起来更觉得扑朔迷离。
秦悦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韦知翔随之叹息道:“生辰烛的事我也听说了,究竟谁这么坏把人的魂魄囚禁在里面啊?”
柳随歌又说:“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妖丹的事情是个意外,那么生辰烛的使用也是意外。也就是说对方在制作生辰烛的时候,并没料到这蜡烛会到你的手里。兴许将魂魄囚禁在里面,仅仅只是因为他跟那个女人有宿怨或者更变态一点,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技巧呢?”
“你的意思是……”
“对方两次三番避开你的搜索,说明他并不想被你找到。你想从生辰烛入手怕是难,还不如从那个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网入手来得更快,至少可以排除仇杀的可能。”
秦悦略有些焦躁地说道:“哪有那么容易,上回我还被带到警察局盘问过一番……”
说完,他突然顿住了。
“怎么?你又有办法了?”
秦悦扬起手机:“不是,我手机突然响了。”
“……”
他一心二用,连来电显示都没注意就接起来——
“喂?”
“喂,秦先生吗?我是关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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