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三君都没计较。”
“哼哼,师父那个人最好面子了。肖越让他在所有人面前掉面子,小惩大诫是必须的。欸,我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鹤君、秋塘君、沅芷君,姜夫人……谁是姜夫人呢?他正苦思冥想。
“肖越?肖越?你还好吗?”
“喂,跟你说话呢!”
“啊?”
肖启凑得更近些,摸了摸他的额头:“你不会真被昨天那条蛇妖给吓到了吧?走走走,去景天阁让李郎中瞧瞧去,给你开个安神的方子。”
他问道:“谁是姜夫人?”
“……”
“……”
死一般的沉寂后,少年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说道:“你说什么?!”
肖敏跺跺脚,急得原地打转,“完了完了。看来真是被吓到了。连姜夫人是谁都不记得了!”
所以他该记得吗?很重要吗?
肖启抱着手臂说道:“就是当年用上好的白狐裘裹着我们三个,跟沅芷君一同把我们领回浮丘的姜夫人啊。”
还有这回事?听起来是不该忘记的人物啊。太阳穴陡然疼得厉害,使他不得不放弃接着想下去。
肖敏摇摇头,忧心忡忡说道:“老实说,他真的不像记得的样子,还是先去李郎中那里看看吧,你我疗愈的术法还不到家,万一没弄好出了岔子就更不妙了。”
“也对。”
达成共识后也没人再询问“病人”的意见。少年们挽着他的胳膊,好像生怕他半路逃跑了一样。
走到半中拦腰,肖敏忽然问道:“那你总还知道自己姓谁名谁吧?”他神情犹豫,似乎觉得这个问题问出来有些侮辱人。
“肖越。”因为自从醒来,他一直被唤作这个名字。
肖敏表情一松,连呼了三声“太好了”,紧接着又问:“那这里又是哪儿?”
“浮丘。”
肖启插嘴道:“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读过的《浮丘志》上记载的浮丘的来历吗?”
“浮丘是……徽州附近的一座小丘陵。因四周云雾缭绕,远远望去宛如海中仙岛得名。因为这里灵脉充裕,所以祖师爷选择定居在这里。”
“嗯,看来也不是完全的糊涂。那我再问你祖师爷姓谁名谁,他膝下有一子,姓谁名谁?”
这是在做什么?快问快答还是脑筋急转弯?他说道:“肖元,肖涿。”
“那三君的称号是怎么得来的?”
“云中白鹤,秋塘之月,沅芷澧兰”。
奇怪,他脑海一片空白,但这些东西却能信手拈来。
太阳穴好痛,就像被一根尖锐的锥钉不断地捶打。
然而,少年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而是叽叽喳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肖启面露崇拜地说:“人人都说,三君当中沅芷君容貌最盛,‘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真是半点点都不夸张!上个月他下山除祟,险些被个仙子缠上,真是要命!”
“对对对,我也听跟去的弟子说了。据说那位仙子是关外宗门出身,性情格外不同。即便知道他已经成婚的事,还是缠了他一路,甚至干出夜探房间的事情。”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他究竟该不该提醒他们。他们现在站的这棵树上正坐了个人,正一脸惬意的嗑瓜子听八卦。
可惜肖启和肖敏说得正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那最后沅芷君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沅芷君怎么会被人偷香戒色?那位仙子进去的时候里面早已是天罗地网,沅芷君义正言辞地呵斥了她,然后把她绑了送回宗门去了。”
说到这里,树上那人再也忍不住的噗嗤一笑:“你们说得肖简仿佛是那山大王一样。”
少年们慌忙抬起头,看清楚那人的脸过后,顿时手脚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了。
“姜夫人。”
“姜夫人!”
两人争先恐后行礼,险些撞成一团。
样貌姝丽的女人从树上跳起来,“你们慌什么?横竖你们也不是在说谁的坏话。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弟子不敢。是弟子妄言了。还请夫人责罚。”
女人挥挥手,将掌心的瓜子抛上去又接住。侧目嗔怪道:“看你们说得,跟我是个不讲道理的母夜叉似的。你们这是去做什么呀?”
见她没再继续追问,少年松了口气,指着发呆的同伴说道:“肖越今天醒来时就怪怪的,我们带他去看看李郎中。”
“怪怪的?哪里怪?我看看。”女人笑眯眯地走近,把住他的脉门,“没什么大碍,估计是魇住了。”
他感受到一股暖意从女人的手指传送过来,太阳穴的刺疼得到了减缓,可脑海里还是没有任何清晰的记忆。
这位就是姜夫人……他盯着那张陌生的面孔心想。
“我是姜凡,姜不离。快点想起来吧。”女人没有张嘴,但是声音直接传递到他的耳朵里。
想起来?想起来什么?他迷惑地望着女人,不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东西。
“夫人,夫人,三君有请。”一位侍应跑过来,“嗑总算找到您了。我跑了几个院子呢。”
自称姜凡的女人一笑,丢开手:“也真是的。直接用传音符啊,何必折腾你们?”
她笑了笑,调皮地眨眨眼,“走了。谢谢你们告诉我那位仙子的事情。”
“……”肖启和肖敏的脸直接垮了,“夫人,您可千万别说是我们漏出来的!”
肖敏说道:“那我们现在还去李郎中那儿吗?”
“……算了,就不用了吧。夫人都说他只是魇着了。”发现同伴又开始发呆,肖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姜凡,姜不离?还是跟之前那些人一样,名字他熟悉,但是记不清样貌。他抚着被女人碰触过的位置,目送她走远。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寂寞如雪,有人吗?吱一声。
第155章 博山炉(三)
浮丘的生活单调枯燥, 辰起戌卧。每隔七天所有弟子会到终风阁给三君请安一回,顺便校考修行进度。其余时间不是用功苦读,就是研习术法, 或者经由师长的允许, 与同门一起下山除祟,从实战中积累经验。
一段时间下来,肖越并不觉得辛苦。师父肖垦虽然好面子,但多数时候对徒弟们都很宽宥, 甚至可以称得上放养纵容。只要完成固定的课业,供他们自由安排的时间很多。
“成龙成凤,还是成地上的癞□□, 全靠弟子自己的悟性与造化。”回忆这位的原话, 肖越眨眨眼, 将视线从地面那片斑驳的光影转向不远处的一片热闹——
二十多个孩童蹲在地上, 围成一个圆。他们无一例外双手捧脸, 目光虔诚崇拜地注视着中央, 时不时发出或长或短的惊叹与惊呼。
热闹的圆心是个麦色皮肤的姑娘, 她的年纪不超过二十岁, 身穿浅蓝色浮丘弟子常服,手持一方银光闪闪的宝剑, 正手舞足蹈地说:“沅芷君呐,三岁筑基, 五岁以一人之力在浑夕山杀怪蛇肥遗, 束发之年已达碎涅之境。弱冠时斩杀的妖魔数以千计。其中最凶险的当属他在幻境中斗过的那只梼杌……”
说到这里, 她有技巧的停顿一二, 等待听众们的回应。孩子们捧场的“哦”了一声, 张大了眼, 屏住呼吸等待接下来的剧情。
见到这样的情形,他不觉莞尔,听到后面十分不合理的地方,也只是微笑着摇头并不戳穿。但旁听的其他人就没有这份厚道了。
肖启抄着双手,倚在树干上,嘴里嚼着根枯黄的野草,嘟囔道:“切!又在这里明目张胆的骗人!区区梼杌,沅芷君怎么会放在眼里?也只能骗骗这些刚入山门的孩子。想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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