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小小年岁,学别人伤感做什么?”开明兽泰逢撇撇嘴喊道:“喂,你们快来看。这枚妖丹不对劲!”
破镜蛛的妖丹有拇指与食指圈着般大小,呈蓝灰色,周围包裹有雾气样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消散,妖丹的颜色也蜕变了,成为一颗透明琉璃样的物件,上面若隐若现有银色的图样在闪动。
众人全神贯注盯着这枚东西看了半晌,异口同声道:“符咒刻印!”
泰逢神情严肃,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妖丹上面被什么人打下过刻印。”
肖敏本着不懂就问的立场,开口道:“那有没有可能是破镜蛛自己留下的?”
泰逢没好气地道:“你见过有妖给自己的妖丹刻东西吗?这不是脱了那啥放啥,多此一举吗?何况是这种法术形成的东西。”
它举起爪子,虚悬在妖丹上方,“你们修为浅薄,灵力也不济,所以感觉不到两者的区别。这刻印明显是其他人弄上去的。”
“这是不是就能解释为什么卫秀秀口中‘从不伤人’的阿娘狂性大发?”
“这我就不知道了。”
肖敏沉吟道:“姜夫人说过,妖和人之间的差别是天生的。但妖类亦有良善之辈,比有的坏人好千倍。也许这只破镜蛛先前真的安分守己。”
说完过后,他见肖启满脸不以为然,而泰逢置身事外,只得扭头向一直沉默的两人寻求支持,“师姐,阿越,你们倒是也说两句啊。”
肖祝愣了一下,很快点头附和道:“你说得有道理。的确不能一概而论。”
“阿越?”
“嗯?”肖越慢了半拍,心不在焉地回应,显然连问题都没听清楚。
肖敏上前用力搂住他,往怀里一带,“我说你这人!之前那么英武,大家今天能够全须全尾活着也有你的功劳,不然我们也撑不到泰逢现身。”
“嗯。”
“阿越?阿越?”肖敏伸出手,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究竟在想什么东西啊?这么入迷?”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刻印眼熟得很,仿佛在哪里见过?”
“哪里??”比肖敏更快,泰逢问道。
他的反应似乎有些急迫过头了。肖越安静地观察着,嘴里回答道:“我不记得了,兴许只是错觉。”
心里却按捺不住地想真的好熟悉啊,这枚刻印。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了。想得过头投入,两边太阳穴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
“嘶——”
肖启见他脸色不好,问道:“又头疼了?奇怪,不是已经有好些天不疼了吗?”
肖越随口敷衍,“也许是因为身上的蛛毒。”有的事就像晦暗不明的影子,当他想把一切摊在阳光下说清楚,却发现不知如何开口。
肖启信以为真,关切道:“虽然服下解毒丹药,但还需要时间消除,你且忍忍吧。”
泰逢驮着他们和卫巧巧的尸身回到何家村。冲天血气让悲悯的神兽频频皱眉,啧啧两声说道:“真是好多年没见过这般光景了。一个村里居然没有一个活口?”
它踱步四处查看,突然在一位老妪的尸体前停下,“咦”了一声说道:“怪,真怪啊。”
“什么怪?”
“你们看这具尸/体与旁的有何不同?”
四人顺着看去。没多久,肖祝说道:“您的意思是不是……这里的人哪怕身体残缺不全,但因为刚过身不久,顶多围着喜欢食用血肉的鸟类或者蚊蝇。但这具老妪的尸体却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从外表上起码已经过去了十余日。”
泰逢吸吸鼻子,“她闻起来也怪怪的。”
老妪的眼球已经脱出眼眶,皮肤流着脓液惊人的溃烂,还有蛆/虫从耳朵向外蠕动。肖敏嫌恶道:“我只闻到一股恶臭。那些蜘蛛把地下的尸体也翻出来了吗?”
“不是臭味,而是一股很淡的别的东西的味道。唉,跟你们这些娃娃说不清楚。”泰逢摇头晃脑走得更近些,扒开老妪的嘴巴细查。
肖敏胃里翻腾,感觉自己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他捂着眼睛大叫道:“能别靠那么近吗?小心!你的毛快要蹭到她的衣服了!”
“要命,咋咋呼呼的。”开明兽听得耳朵疼,最后终于受不了地说道:“闭嘴!你太吵了。”
肖敏委委屈屈捂着嘴,可怜兮兮站到旁边,还被肖启和肖祝瞪了两眼。
“您在找什么?”肖越低声问。
与肖敏相比,他安静太多了。泰逢此时心情不错,便多说了两句,“这尸体有被人操纵过的痕迹。别的什么东西曾经停留在这里过,而且留下的味道和刻印的很像,也许……”
他欲言又止。
“也许什么?”
泰逢回答:“没什么。我又不是金锣神仙,我怎么知道?”
“……可你是唯一的开明兽。”所有人异口同声道。
“祖上专职守门,我可不想你们以为的那样什么都晓得。现在会的这些都是认回主人后学的。”
“好吧。”众人都难掩失望。
高光滤镜碎掉了。肖越轻轻笑了。笑着笑着,他嘴角的弧度凝固了。说起来,滤镜又是什么东西?最近他脑子里怎么老是蹦出些奇奇怪怪的词语?
他不禁又想起生死之际听到的那两道声音。难道是不知不觉得了什么癔症?他心下微惊。
又看了一会儿,开明兽甩着尾巴,为整个村庄布下一道不能进出的结界,“行了,走吧。等会儿你们可以再给我说说复活蜘蛛的事情。”
众人跟在它身后,御剑飞了一段之后,低头望着平坦的地势疑惑道:“泰逢,这怎么不是回浮丘的路?”
“当然不是。马儿跑路也要给草料吧。我饿了!”它理所当然,满眼期待地望着他们。
“……”你一个喝风饮露的神兽,吃什么饭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浮丘弟子对这头开明兽都怀有天然的敬畏之情,而泰逢也经常利用这一点,打着开明兽的金字招牌“招摇撞骗”。
他们在一座城的郊外落地,被化为猞猁猫的泰逢领到当地最大的一家酒楼。
“这家的卤水鸭头很好下酒。”他如是说。
肖启等人摸摸自己干瘪的钱包,不约而同看向肖祝。
肖祝:“……你们出门都不带钱是什么意思?”
*** *** ***
半个时辰后
“来来来,人生得意须尽欢。今天你们死里逃生,这种时候喝什么茶?当浮一大白!”因为在包厢內,泰逢不避讳地说着话。
他阻止肖敏倒茶的动作,叼着酒壶在杯盘狼藉的桌面打转,往众人面前的空杯子里斟酒。
肖祝出去随店家选鱼,此时留在屋内的三位少年面面相觑,都没敢举杯子。
肖敏小心翼翼道:“浮丘弟子不得随意饮酒。”
“切——一听就是肖易那个小古板的腔调!主人说了,之前她在浮丘的时候经常跟各宗门弟子饮酒作乐。她使得你们怎么使不得!”
“……”他们跟姜夫人能比么?姜夫人闯祸有沅芷君撑腰,他们闯祸就只能抄书罚跪。
“几个小鬼!没意思,真没意思!喝几口又不会怎样!”猞猁猫用爪子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自斟自饮。
屋内气氛有些沉闷,肖越坐不住,找借口开溜,“我出去看看师姐怎么还没回来。”
“……”肖启和肖敏哀怨地望着他。那表情分明是在说,好你个肖越,看着老实巴交,遇到事情溜得真快!
他权当没看见,出了房门小快步走了一段,好巧不巧在上楼的拐角与肖祝碰了个正着。
“师姐。”
“师弟?”
“我出来看看你什么时候回。”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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