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镜子施下一道法咒,对着镜子喊道:“安安?安安在不在?”
过了两秒,镜子里传出咀嚼的声音。嘎嘣嘎嘣的,对方吃得正香:“找我啥事儿啊?”
“你鼻子比较灵,让你帮忙侦辨一样东西。”
那头懒洋洋问道:“啥东西?”镜面突然浮现出一只凑近的眼睛,退回去的时候能看到眼睛主人毛茸茸的脸。看上去有些像老鼠,但它拥有一根长而尖细的鼻子。仔细一看是只象鼩。
“好家伙。你从哪里得来的稀罕玩意儿?”说着,它的鼻子竟然能够穿透镜面,靠近那根生辰烛。那条鼻子比看上去更柔软,就像有独立生命般的蠕动爬行。
象鼩边嗅边分析道:“嗯……一小部分的人工化学制剂。然后就是鱼类。让我想想是什么品种的鱼。”
它停顿了一会儿,惊诧道:“闻起来特别像是龙鲤。谁这么缺德用龙鲤的鱼脂做蜡烛啊!”
它“啧啧”两声又说道:“龙鲤罕见,且能化龙。老槐树,你从哪里搞到这么损阴德的东西?”
柳随歌将镜面对准身后的秦悦:“哪里是我,是他。”
对面:“……我突然想起还有事,你自便吧。”相当符合一般妖物见到修士的正常反应。
柳随歌合上镜子:“听到了吧?”
“嗯,听得很清楚。”竟然是龙鲤的鱼脂吗?
秦悦与关云横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相同的疑问。
柳随歌敲敲桌面:“说话。别以为我年纪大了就老眼昏花!你们在我旁边眉来眼去个鬼!”
关云横:“……”你一个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的人也好意思这么大声说自己老眼昏花?
秦悦只得又将之前的拍摄事故说了一遍,柳随歌听完露出更加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说这蜡烛可能是那条栖霞湖丢掉的未来湖神做出来的?”
他顿时觉得拿着烫手,索性把蜡烛丢到桌上,疑惑道:“可是他究竟图什么啊?”
是啊,对方这样做,究竟有什么企图啊?做许愿灵,捉龙鲤,在生辰烛里面装入倪小红魂魄的碎片,每一桩从表面看上去都没有半点联系。如果真是同一个人所为,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这三件事的跨度起码有三四年,而后两件有直接关联,前一件却像是单独发生的事件。秦悦顿时入坠迷雾之中,看不清这位手法邪门高人的真实意图。
关云横问道:“卖给你生辰烛的那个什么XOXO怎么说?”
秦悦回答道:“我在交易平台上给他留了言,暂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我也跟牵线搭桥的那位掮客联系过了,他说通讯软件上的留言也没回。不过根据XOXO之前提过,他人在国外可能不方便联络呢。”
关云横对这样的托词不以为然:“现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除非对方根本不想搭理你,否则就算在火星也能给你回消息。”
虽然这么说也有道理。但秦悦觉得因为没回消息,就把素未谋面的人打成那位高人,还是太过草率了。
柳随歌抓抓头发又说:“传统不管用。你不是很擅长计算机类的东西吗?交易平台的IP地址应该是可溯的吧?”
“那个平台的服务器在海外,所有用户都是使用虚拟IP,至少经过了三层以上的伪装。不然怎么说能充分保护用户的个人隐私呢?”秦悦摊摊手,也很无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算了算了,不想了!”柳随歌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往中间一推:“嘿嘿,看看我今天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你每回都这么说。”秦悦不由想起,前年去妖市的时候他被柳随歌硬拉着喝自己酿造的蝎子酒,结果回家以后嘴巴肿了四天,还腹泻不止了一个星期。直到今天都还是血淋淋、不堪回首的教训。
正巧相柳在另一间房嗷嗷叫:“姓秦的,你答应我这周要帮我清洗猫砂盆的!今天已经星期日了!”
打瞌睡遇见有人递枕头,秦悦借机开溜:“不用了。我去看看相柳那边。”
柳随歌极力挽留道:“别酱啊,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好东西。不喝就太没口福了!”
回答他的是一道关门声。
柳随歌摸摸鼻子笑骂道:“这个臭小子,用得着的时候就是好朋友,让陪着喝个酒就推三阻四的。太现实了!太没良心了!”
说完他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个关云横,立刻笑逐颜开活像发现新目标的传/销头目:“真没想到回到身体里,你还会跟在秦悦身边。”
关云横没吭声,可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就透出“关你屁事”这四个大字。
柳随歌兜着一张老树皮,不要脸起来也是始祖级别的。他絮絮叨叨说道:“哎呀,年轻人,相逢即是缘。不晓得要修多少年才能有坐在同一屋檐底下的缘分。”
“……”
“别这样冷淡嘛。我不信你对着那小子也是这副表情。我们这种活得久得精怪看问题总比一般人更透彻。就好比从我踏进这间屋子开始,你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阿悦。嗯?我说得对否?”
关云横那张面无表情得脸有了变化,变得比之前凶神恶煞了十几倍。
柳随歌一看不好,立刻收回试探的脚:“哈哈哈,别这么排斥嘛!我是不会多嘴的,也不喜欢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就是随便聊聊。”
他说道:“阿悦这个人啊,心里装着大事。以他的粗神经怕是很难觉出味来。”
“我有的是时间。”
柳随歌鼓掌道:“好志向!不过友情提示一句,他这人啊,我也是由小看到大的。属乌龟的,你不把事情单独拎出去,掰碎了丢到他面前,很可能他会视而不见。但是啊,与之相反的。如果他认定的事,无论刀山火海,也会愿意去闯的。”
关云横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终于直视了柳随歌:“他心里有什么大事?”
“你上回不是见过的吗?他啊在找东西。”
“什么样的东西?”
“谁知道呢。只说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东西。从秦益的上辈人开始就一直在找,找到秦益没了,阿悦又在接着找。应该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吧。”
柳随歌没骨头一样,坐得东倒西歪:“也是辛苦啊。本来今天来是为了诉苦,偏被抓了壮丁。还没人陪我喝酒。”
他假哭了几声,见关云横不为所动,只得直截了当说道:“不如我给你讲讲阿悦小时候的趣事。你权当陪陪我这个孤寡老人喝几杯如何?”
见对方不置可否,他伸手揭开其中一只壶的封泥,屋内顿时飘散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光是闻了一会儿,都令人生出微醺的错觉。
关云横说道:“真是好酒。”
“那当然,此乃我精心酿造的千岁酒,全天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柳随歌凭空变成两只酒杯,放在自己与关云横面前。拎起酒壶将被子注满:“那我就从初次跟阿悦见面说起吧……”
*** *** ***
那一头,秦悦终于在相柳的监督下完成了清洗猫砂盆的工作进度。
“其实你有没有考虑直接使用马桶?”他都不记得自己是多少次提类似的提议,但回回都被相柳回绝。
而这一回——
“不要!”果然又被拒绝了。
橘猫高傲地昂起头数落道:“我讨厌水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坐在上面一点隐私都没有!”
秦悦觉得自己拳头都硬了。你一只妖兽谈什么隐私?!
相柳控诉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抠门!连个电子猫厕都不愿意给我买。”
“……”
“我不管!你必须用十袋葱油味薯片补偿我!”
“……”所以话题是怎么从如厕问题跳到食物的?
正说着,橘猫突然动动胡须,猛吸了口气:“好浓的酒香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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