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抱着软毯,眼珠随着他的身影来回转动。
“还有你,你也是的。关云横,你平时那么不好骗的人,怎么要陪柳随歌喝酒呢?你看我逃得多快。不过这事儿都怪我,我应该提前告诉你柳随歌有多不靠谱,你也就不至于着了他的道了。”
孩童静静地望着他,依然没有说话。
秦悦终于觉出点不对味来,他走到沙发前蹲下,直视孩童的眼睛:“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可别再吓我了。关云横?”
孩童先用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沙哑着嗓音说道:“所以,我的名字是叫关云横吗?”
秦悦此时的感觉活像被天雷劈中。他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双手揪住小关云横的脸先朝里面按压再弹开,反复多次后,满怀期望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
一旁的相柳不忍直视地别过脸,简直不想承认眼前这个奇怪的青年是它的契主。
大概是因为刚醒过来反应迟钝,小关云横很好脾气地任他随意搓圆捏扁。然后摇摇头回答:“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会吧。你只是喝醉了,又没摔到脑袋。”
“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孩童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掌,迷迷糊糊想。名字、来历全像是被浓雾遮挡的道路。唯有眼前这位看上去很受打击的青年人,似乎有些亲切感。
他试探道:“请问……你是我的哥哥吗?”
秦悦:“……不是,我是你的朋友。”
“是吗?可是我为什么会有你这么大的朋友呢?”
“……”
相柳忍无可忍,笑得在地上打滚:“噗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这真是太有趣了!”
小关云横朝后一缩,揪住秦悦的衣袖,似乎略有些害怕的样子:“猫?在说话?”
秦悦看向几乎挤进自己怀里的小孩,错愕地想,记得很久以前关云横确实说过他最讨厌猫和老鼠之类的话。难道这不是托词,也不是嘲讽,而是真的不喜欢,或者说是……害怕?
他陡然同情心大盛,摸摸孩子的背:“不怕不怕。它不挠人的。相柳,你别吓他!他现在就一小孩儿!”
橘猫竖起尾巴在沙发周围打转,嗤之以鼻道:“切,就算他现在是一小孩儿也不是普通的小孩儿。他可是关云横。”
“你不许欺负他!不然没有葱油味的薯片也没有妙鲜包!”
相柳直接炸毛说道:“你威胁我?你居然为了关云横威胁我?!”
它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们前些年一起出生入死,我为了你变成这个鬼样子。你居然现在为了个讨厌的男人威胁我!”
这……从何说起啊。
秦悦顿时头大如斗:“我不是为了关云横威胁你。你自己看看他被吓得!”
孩童的脸庞明显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白,他捏着秦悦袖口的手指还微微发抖。
他不由心里一拧,很不习惯这样畏畏缩缩的关云横。他指着相柳说道:“你看它虽然长得凶,但是并没有太靠近。虽然声音大,但爪子都好好收在肉垫里。说明它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而且你不觉得它胖胖的,挺可爱的吗?”
相柳差点没被气昏过去:“姓秦的!你现在翅膀硬了居然帮着他来欺负我?你居然说我胖!从今往后,我再帮你,我就把自己的尾巴吃进去!”
它狂风骤雨般吼完,独自跳上高处生闷气去了。
“啊,他生气了。”小关云横从秦悦身后露出两只眼,小声惊呼道。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关老板这副模样,实在有些好捏。幸好他用尽全身自制力忍住了!
秦悦心里合计把这种状态的关云横丢回自己的公寓恐有不妥,还是暂时收留他一晚。只有等天亮之后再从长计议了。当然他更希望的是,天亮之后酒的效力能够过去。
“哥哥……”小关云横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脑海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唯恐青年也将他丢下:“我家里人是不是不要我了?”
孩童满脸惶恐,颤抖的睫毛还沾了些泪水,简直……可爱到有些犯规。
秦悦控制住自己想犯贱的手指,摸摸他的头发:“不是的。你别乱想。等天亮了我就通知你家里人。今晚你就暂时在这里住下。”
说完这句话,他感到小关云横明显地长出了一口气,顿时觉得他又可爱又可怜:“你不用叫我哥哥,就叫我秦悦好了。”
“哪个秦哪个悦?”孩童的声线稚嫩,远不及当年时低沉,但满满都是弱小无倚的气质,惹人怜爱。
没错,他真的是在怜爱“那个”关云横!
秦悦牵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写给他看:“你看秦朝的秦,喜悦的悦。”
孩童将手掌捏成一个小拳头,认真跟读:“嗯,我记住了。秦悦。秦朝的秦,喜悦的悦。”
他笑得纯粹天真,无所遮掩。而印象中关云横很少有这个笑法,不然怎么说成年人的世界都是负重前行呢?
秦悦叹了口气,对他说道:“我先带你去刷牙洗脸,然后你睡里面那张床。”
“那你呢?”
“我睡沙发。”不敢跟关大老板同床共枕,免得今后他想起来又在小黑本本上面记一笔。
小关云横“哦”了一声,乖巧而顺从。这种明显的割裂感总让秦悦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发梦?平时冷嘲热讽听多了,所以要在梦里给自己塑造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关云横,也好体会一下欺负人的快/感?
但经历了一系列洗漱过后,孩童仍然活生生地站在那里,这就说明真不是一个梦。他把他抱上床,掖好被子,情不自禁伸手拍拍他的脑瓜:“好好休息吧。天一亮家里人就来接你了。”
小关云横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应声,只是小声道:“不要关灯。”
“不关顶灯你睡不好。要不我给你把床头灯留着?”
“……好。”
安排好异常状态的关老板,疲惫感一下奔涌而来。秦悦抱着被子,一头栽进沙发,入睡前还在祈求天亮之后一切顺利,哪怕到时候床上会出现一个裸/睡的喷火暴龙。
客厅的沙发是半皮半布艺的,讲究贴合屋内的装修风格,并不适合用来当备用床使用。做了半宿噩梦后,秦悦满头大汗地从上面一骨碌翻起来。难怪之前他喝醉酒,关云横宁愿跟他挤一张床都不睡沙发,实在是因为不睡还好,一睡全身的骨头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他擦擦额上的汗,总觉得脚边多了样东西。打开灯,小小一只关云横裹着被子,坐在地毯上,正靠在旁边的沙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一见到他醒了,顿时显得有些高兴。
他是不是在真的高兴秦悦打不了包票,但半夜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秦悦的确是吓出一层冷汗。
他无言地愣了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关云横怯怯地问道:“秦悦,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就是一个人睡不着,有些害怕,并不是故意想吵醒你的。”
呃……真想捏捏这个小脸蛋。
秦悦笑道:“不是不高兴,就是有点儿惊讶。”
就……捏那么一下下好了。选腮帮子肉最多的地方下手。
他扬起蠢蠢欲动的手指,小手自然而然地牵过来:“秦悦,要么你陪我睡吧。我看这个沙发睡着也不舒服。”
“……”太不习惯了。这种虽然直来直往,但是温柔的表达方式。如果是成年版关云横大概会说:“让你睡床是看得起你,少给我挑肥拣瘦的!”
等回过神,他已经被孩子一路牵到了卧室。
小小的身影跑前跑后地给他找合适的枕头,真是让人热泪盈眶。难怪有人会那么喜欢孩子,这么天真可爱,懂事软萌的孩子谁会不爱呢?
“秦悦睡这边,我睡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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