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好。大概我活得太久,年纪大了,容易多想吧。”见他否认,朱冥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望着青年的背影,心想,小悦,你一定没仔细照过镜子。
沉默片刻,相柳插话道:“哼!依我说啊……那个关云横不在挺好的。又麻烦又吵又作又装,还经常跟我抢电视!反正伏魔终于不再莫名其妙留他,他也就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朱冥:“……吃你的薯片!”按这几百年的相处经验,相柳这头兽的优点也就只有……心大了。
“是啊,伏魔不留他了,一切都回归正轨,挺好!”虽然至今没有想通伏魔为什么抓住他的生魂不放,但整件事已经结束了,他也懒得多想。原本还担心迦陵频伽最后的诅咒,可十多天下来,没感觉到任何异常,应该也没关系了吧。
关云横,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一个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呼风唤雨,一个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了结。他们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将这个名字搁置到一边,点开另一个小号闪动的对话框——
“天师,加急任务!看到请回复。要是十分钟内不回复,我就找别人了!”
“我在,什么活儿,你讲。加急任务酬劳应该不错吧?”
“哈,那是肯定,不然我也不敢轻易联系你不是?事情是这样的……”
另一头,安静的医院病房内。男人站在窗边,表情异常严肃,浓眉恶狠狠地拧在一起,不晓得窗外有什么惹得他不愉快的东西。过来帮他换针的护士端着托盘,站在门边,没敢走近。
这位商业大亨自醒来就很少说话,以至于所有人都误以为他脾气不好仅仅是种谣传。昨天居然还有人胆子突破天际问他要电话号码,结果直接被扔了出去,还丢了工作。从那时候起,这位看医院里的谁都没好脸色,门口还放了两尊门神,要进来先要受到各种盘问。
“……妈的!”明明根本没惹到他,男人的手掌“啪”的拍在玻璃上。无辜的玻璃窗抖了三抖。小护士缩着脑袋,像鹌鹑般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嘤,这回又是为什么?她根本没说话啊。
拍完玻璃,男人转过身,终于注意到她的存在:“做什么?”
“……给,给您换留置针。您出院之后还是得输液。”护士屏住呼吸,贴在墙面上,表明自己既不是可疑人士,也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过来吧。”男人坐到沙发上,把手臂放在扶手处。
小护士战战兢兢、犹犹豫豫地走上去,刚要消毒拔掉手背上的针头。男人再度凶狠地看向窗外。然而,此时临近中午,天气炎热,窗外根本就没人。
“……”她拿着消毒棉球,僵在那里,就怕病人不合作。
“快点换!”男人收回目光,催促道。
“好的,马上。”她迅速将针头拔下,由于过分慌乱,针尖戳到他的皮肉。完了!她绝望地闭上眼睛,估摸这位大老板下一秒就会爆发,谁知对方只是用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往门口看。
安静的走廊,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护士趁机迅速换上新针头,长出了口气。呜,得救了!
她拿起托盘,朝男人鞠了躬,退出病房。一看来人的脸,她毕恭毕敬地说道:“关先生,已经为小关先生换好留置针了。收拾一下就能出院了。”
关龙等人点点头,推门入内。一进门,就见男人还坐在那里发呆,手臂依然保持先前的姿势。听到门响,关云横扭过脸,分别招呼所有人。
“大哥。我跟龙爷来接您了。”关鹏跟几个保镖开始一起收拾他的行李。
关云横却道:“不用,都拿去丢了,去去晦气。”
保镖们抱着七零八落的东西出了门,关龙杵着拐杖,走近他:“怎么样,状态如何?”
“还可以。下周留置针可以取掉了。”关云横握了握手掌。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老人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问道,眸光满满都是审视。
“说什么?您老人家最近辛苦了?咱们俩什么时候用得着那些虚礼了。老头子。”关云横吊儿郎当说道。
老人双手撑着拐杖的顶端:“秦悦。你让关鹏去查一个星光小明星的动向干嘛?”
关云横一记眼刀飞过去,站在旁边当木头的关鹏秒怂:“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哼!”关云横收回视线:“这个您别管。我查他自然有我的道理。”
只是,查过之后,心情变得更不好了,倒是有些始料未及。他磨磨后槽牙,感受道轻微的疼痛感后,停下——
那小子,还真是打算装不认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不是后台有订阅,我还以为自己是单机。谢谢订阅。这两天莫名其妙很丧,大家也不说话。唉……
第40章 正轨(二)
所谓“加急任务”, 薪酬比正常兼职高出三到五倍。要么是因为难度过大,要么是委托人太心急。但无论什么缘由,一两个月都可能遇不上一回, 是秦悦这类“清洁工作者”的最爱。
拿到任务描述后, 有人单独敲他。那人虽然跟他蹲同一个私活群,但始终没有说过话,因此秦悦多少感到有些惊讶——
凡士林:“天师,你是不是刚从乌鸦嘴那里接了个加急任务?”
天师:“对。怎么了?”
凡士林:“我知道天师你的名声响。我接下来说这些话, 不是嫉妒或是想截胡。就是想劝你,别接!”
天师:“是不是因为难度太大?”
凡士林:“何止是难度大!我也不怕丢脸。这差事本来就是从我手里漏出去的。那地方地下早年是乱坟岗,本来阴气就重。后来硬是搞了地产开发, 阴宅上面建阳宅, 那一户又贪便宜, 买在最靠里的断头路, 地势低洼, 简直就是乌七八糟。我水平虽然不高, 但也不是菜鸟, 去了一趟回来, 邪祟没有除掉,还摔断了一条腿, 躺了足足半年!”
对方噼里啪啦打了一大段,最后写道:“我知道那家价格开得高。圈里谁不知道天师你是缺钱的主儿。如果你硬要去, 万事小心。”
秦悦是打算去的, 更详尽的信息“乌鸦嘴”也已经在两分钟前传给他了。风水的确有够差的, 但能形成像“凡士林”形容那种凶法, 他反倒更想去会一会。不相熟的同行愿意共享信息, 他满心感激:“谢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嗯。好的。万事小心。如果觉得不对就赶紧跑。”
“好!”他看着最后那行字笑了起来。这绝对不是句场面话, 而是经历过危机的过来人给出的金玉良言。
简单收拾好包裹,他带了朱冥,按约定时间抵达委托人所在的小区。小区很新,是平均面积较大的小联排。有一半的住户还没有搬入,环境优雅,距离公共交通交通近,看上去并不像“凡士林”说的那么凶险。他在物业处做完出入登记,就朝委托人居住的二十二栋走去。
的确,因为原来是乱葬岗的关系。小区内还看得到三五成群的游魂野鬼。他们看到他就会远远停下,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虽然阳宅叠阴宅在风水上是忌讳,但人多地少,除了古代皇陵或者庞大的古墓群,哪间阴宅上面不修阳宅的?所以秦悦断定,委托人的问题跟风水有关,但并不是直接相关。
二十二栋1号门前种了棵高挺的银杏,前花园开辟成小片的菜地,但里面只有枯枝败叶,没有种下任何作物。精心粉刷过的墙面挂着很多面菱形的小镜子,被太阳一照,晃得人眼花。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四户一排的小别墅,只有委托人的屋顶上空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不透一丝光,明显是有针对性的。他比一般驱邪者占便宜的,就是能看到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因此别人还在做排除法的时候,他已经锁定了目标。
可即便是他,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污秽的场所,简直不像人类能够居住的地方。难怪委托人一家住在里面噩梦缠身,事故不断。纯粹的恶意就像阳光下蒸发的水,蒸腾弥漫开来,拉得屋子的影像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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