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他倒抽了口冷气, 捏着扳指转了一圈,重新把它放回衣服下面。前胸后背的皮肤都带着大汗淋漓过的粘腻感, 使得他不愉快地皱了皱眉。
当看清趴在床边的人疲惫的睡颜时, 昨晚的记忆尽数回笼。由于一整晚被人固执地压着, 缺乏血液循环, 上半段胳膊麻麻的, 丧失了大半知觉。
不需额外唤醒, 青年已经睡眼惺忪地坐直身体,音调软绵绵地说道:“你醒了?有没有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关云横点点头,又摇摇头,活动着僵硬的关节问道:“我是怎么回事?”
“根据我的初步推断,你应该是跟昨天那位将军的魂魄发生了共鸣。”
“什么玩意儿?”关云横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背了。
“共鸣。”秦悦咬字清晰重复了一遍,“八字相合、气场相合等等原因都可能造成这种共鸣现象。昨天刚看到他时,魂魄不是灰扑扑、气死沉沉的模样吗?后来你误触三清铃,他就一下活泛了,是你身上的某种特质唤醒了他。”
“我?”关云横把当时的全过程回忆了一遍,除了那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没找出任何所谓“特质”的东西。
“谁知道呢。反正只要和你待在一起,奇怪的事情就没完没了。”
秦悦推了他一把,“行了,别抱怨了。”你半夜流了许多汗,先去洗澡吧。有什么事出来再说。”
关云横反手勾了勾衣领,觉得秦悦的建议很有必要,于是趿着拖鞋进了浴室。
等浴室里有水声传出后,青年那双乏得烟雾朦胧的眸子瞬时转为清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用指尖按压一侧太阳穴,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拿起床头的内线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一零三的客人。我想请问一下早餐大概是从几点开始?”
那边回答过后,他轻轻“嗯”了一声,环视那些掩盖不住的狼藉,深吸了口气问道:“那个,还想请教一下。你们房间里的窗框,斗柜还有摆件……贵么?”
接线的服务生明显愣住了,“请问是发生了损坏吗?损坏程度如何呢?”
“咳,蛮厉害的。”起码预刷的那点子押金是不够赔的。
那边经历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回复:“具体金额只有老板或者财务才清楚,财务要九点才上班。”
“我们大概六点左右就会退房,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秦悦捏着听筒,心下有了计较,“麻烦您帮忙联络一下老板,最好能让他过来一趟,赔偿金额还是面谈比较好。”
“好的,您请稍等。”
这一等,直到关云横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都没有任何消息。
“想什么呢?”关云横发现他正守在电话前发呆,随口问道。
刚一抬腿,就注意到屋子的某个角落堆着颜色各异的碎瓷片,又走了一步还发现了摔坏的摆件与造型奇异,只剩一大半的斗柜,另外的一小半被人并排摆放在地面。
他合理推断,“昨晚有脏东西进来了?”
“没有。”
“那从住进来时,东西就这样?”关云横迟疑道:“这些都是艺术造型?”的确听说过某些新锐艺术家会废物利用,表达自己的艺术观点。不过眼前这片狼藉,横竖都像是单纯毁坏。
“都不是。我跟伏魔干了一架。”虽然不超过三分钟。
“为什么?这玩意儿不是你爷爷的遗物,一直跟着你,保护你吗?怎么会突然造反了?”关云横拎起项链看了看,嗤笑一声扯下丢回给秦悦。
秦悦抚触着玉扳指表面的温润包浆,把玩了一会儿,又扔回去,“拿好了!伏魔自带结界,戴着它有益无害。反正,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契。多它一个不多,少它一个不少。”
唯恐他再推辞,秦悦又说:“虽说是爷爷的遗物,但看样子它现在更喜欢你。”
“喜欢我?”
“嗯,尽管不想承认,但的确是这样没错。我们这行的规矩,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灵器,还是留在喜欢的人身边更好。兴许是因为你们之间有很深刻的缘分吧。”秦悦意味深长说道。
“缘分没看出来。不过既然是你给我的东西,戴着也就戴着了。”关云横倒是比预料中更洒脱。
他重新把项链挂回脖子上,坐在床边穿袜子,“你刚刚
是在等电话?”
“嗯。就是问了前台赔偿的事情。毕竟昨天开房用了身份证,跑路的话估计会上新闻吧。”
“说得跟如果不留身份证就会毫不犹豫地跑路一样。”
“不瞒你说,我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有一丢丢,真的有这种想法。”
“……”说好的优质偶像,道德标兵呢?!
一直坐到六点都还没有回复,秦悦有些坐不住了,“按行程,今天七点半集合,再晚恐怕会耽搁所有人的时间。”
关云横一拍膝盖,“那浪费时间干嘛?直接去问。”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离开了房间。房间就在一楼,距离前台不到百米,直行一段转角就到了。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早餐自助就在右手的花厅里。”前台服务生已经换成了一位年纪更轻的姑娘。因为戴着口罩,并没第一时间认出他。
“谢谢。是这样……我大概三十分钟前打电话到前台。这边说让我等回复,但现在还是不清楚问题应该怎么处理?”
“真的非常抱歉,应该是因为楼上有位客人突发心脏病,所以这边没有及时处理您的诉求。麻烦您报一下房间号呢,我看看备注。”
“一零三,谢谢。”
“嗯,好的。是因为不小心毁损了屋内的家具何摆件,希望能够照价赔偿是吗?”当她移动鼠标向下拉,看清房间登记的身份信息后,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呃,是秦,秦先生是吧?”
女孩的声音上扬变调,面颊迅速地涨红了。与办理入住时那位服务生平静的反应形成鲜明对比。
秦悦不禁笑起来,“是的。请问联系到老板了吗?我知道现在时间很早,不过我们有点赶时间。”
说完之后,他与关云横目光相接。
一个用眼神问,你的粉?
一个微微点头,看样子是了。
女孩晕晕乎乎只觉得有些站不稳。她捧着脸颊,勉强保持淡定,但说话的声音都变变得开始发抖,“联系了。老板,老板说,不需要赔。”
“不需要赔?”秦悦不禁皱眉问道:“确定吗?”
“确定。”服务生把电脑屏幕翻转过来,让他们能够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备注,“你看,确实是这样的。”
“会不会搞错了。弄坏的东西不止一件,价格也不清楚。能不能麻烦您再帮我确认一次?”
“好的,请稍等!”他说什么,女孩照单全收。连忙拿起电话,拨通老板的号码。但打了三次,响了很久,一直无人接听。
“不接呢。”
“这就麻烦了。”秦悦抬头望了眼时间。
“这有什么麻烦的?”关云横见不得他发愁,拿起一张便签纸,刷刷写了两行字,“这是我助理的电话,如果搞错了或者你们老板反悔了,尽管打这个电话!”
“好的好的,请放心,我一定一字不漏的转达。”女孩双手接过,虽然是对关云横说话,视线却落到秦悦身上。
“那个……”她的声音颤巍巍的,犹豫不决良久过后终于鼓足勇气,“悦悦,可不可以帮我签个名?”
秦悦略微一愣,笑道:“当然可以。”
签完名,服务生帮他们打包了一份早餐,招揽到一辆正巧在附近下客的出租车。
回到酒店,两人急匆匆回房间换衣服,结果在走廊附近与韦知翔和乐廷狭路相逢。
见到他们,韦知翔眼睛一亮,飞快地奔到面前,“悦哥,关老板,你们可算回来了!昨天晚上本来想找你们宵夜呢,结果发现你们居然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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