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王惠诚吓破了胆,始终不愿意去。他又不敢一个人回去,余悦不愿意走,两人就僵持起来。
耿思甜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投了余悦的赞成票:“这锁我们也未必能打开,但至少可以先试试,否则不是一无所获嘛!我们好歹是三个大人,大佬还带着一个小孩到处跑呢。”
余悦见王惠诚深色松动了,趁热打铁道:“我不会动那些黄符的,人家贴着肯定有自己的用场,我也没那么作死。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在这研究一下,看这个锁能不能打开,回去找大佬好歹也有个交代啊。”
二比一胜出,余悦作为提议的人,便带头研究挂着的这把门锁,王惠诚和耿思甜放风。耿思甜守在外面的院门,王惠诚负责在院子里接应余悦。女孩如果看见大宅里的人过来,就大声提醒余悦,免得暴露。
王惠诚看着余悦一个十几岁的瘦伶伶少年,专心致志地蹲在门锁下开锁,心里难免有些羞惭——他还是个大学生呢,进来的时候正好快毕业,好歹比余悦多吃几年饭,结果是所有人里最怂的一个,还不如余悦一个高中生勇敢。
这样想着,他好歹打起了一些精神。余悦全神贯注在门上的时候,他瞪大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当背后发凉,升起一种异样感的时候,他哆嗦了一下,蓦地转头看去!
背后什么也没有,方才那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只是他神经紧张的缘故。
王惠诚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他连忙转头提醒余悦:“说好的先弄那把大锁,你千万别动那些符啊!”
余悦高声答道:“知道了知道了!”
王惠诚用力抹掉一把额上的汗。这个动作让他无意间转了下头,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忽然停顿了一下。
这个院子无人居住,除了眼前的大门,背后的房间门也是紧闭的。
这里也很荒凉,一看就不常有人来,草木长得比其他院子的都深。房门口还有几棵竹子,长得高高大大,但就在这苍郁的竹影里,王惠诚擦汗时,突然注意到了一闪而过的利器的寒光。
他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只来得及高声大叫:“余悦!”
王惠诚吓得声音都变调了,余悦被他的叫喊吓得一激灵,停下动作,转过身,才发现王惠诚背后那个身影。
她还是穿着昨晚同一身衣服,脊背微微佝偻着,让那原本就很瘦小的身形显得更矮。
正因为如此,她被王惠诚的身体遮掩住了大半,以余悦蹲着的角度根本看不见她,直到站起身,才发现她的身影,还有手中那把闪闪发光的柴刀。
她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站了多久?
守在门外的耿思甜还活着吗,如果活着,她为什么不示警?
余悦头皮一阵发麻,手心开始冒汗,好容易忍住了没发抖。他面对着鸡皮鹤发的老人阴沉的目光,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王惠诚根本不敢回头,哆哆嗦嗦地道:“余……余悦,谁、谁在后面啊!”
余悦意识到陈婆没有直接动手,估计和他能没打开门有关系。他立刻往前走了几步,和那扇小门拉开距离,磕磕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嗨,陈、陈婆婆,你怎么来了。”
王惠诚险些背过气去,他颤颤巍巍地转过身,看见陈婆手里寒光闪闪的柴刀,两眼一翻,又差点与世长辞。
好在这次他背后是余悦,后者朝他后心用力拍了一掌,好歹让他撑住了这口气:“陈……陈婆婆好!”
陈婆看了一眼挂着锁的朱门,笑呵呵地道:“你们好啊。我听到响动,怕家里进了贼,就过来看看,看看。”
余悦心说你这话鬼信呢,他们走了小半天才找到这么个犄角旮旯地,一路跟做贼似的,就怕惊动了这恐怖的一家人。这都走出来了不知道多远,陈婆怎么可能听得到响动?
他心里知道这扇门多半是个关键地点,但陈婆不好相与,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也强打笑容,呵呵道:“那个什么,我们也是看到门有点好奇,就过来瞅瞅,没别的意思。”
他也没指望骗过老太婆,但她既然没动手,余悦就敢大胆猜测她不是要撕破脸,能混过去自然也就混过去了。
陈婆脸上的笑容一丝不变,她的嗓音颤颤的,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十分苦口婆心:“嗐,也怪我老婆子不好,我早上的时候该跟你们说的。这扇门啊,以前也是开着的。但是宅子大,家里人少,看不过来,有天夜里,这扇门里进了贼——”
老妪身形晃了晃,像是十分心疼,低头一手捂住了心口:“贼虽然抓住了,但是家里都糟践了!唉,我们觉得晦气,就把门封了,以后这扇门啊,白天黑夜都不开了!”
余悦知道她这话多半是假的,但毕竟是珍贵的隐藏信息,因此聚精会神的听着。见她捂着心口长吁短叹,跺脚抹泪地作态,便假惺惺地劝慰:“哎呀,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您别难过……”
“你们都是我的晚辈,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陈婆叹了口气,拿起手上的青布手绢,擦了擦眼角虚无的泪水。余悦还欲再客套两句,眼前的老妇人却倏然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睛里,两只眼珠朝上,阴恻恻的视线像两把利剑,朝余悦直射过来!!!
她手里的柴刀拖在青石板上,发出嗤嗤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宰杀动物时磨刀的前奏。
第16章 陈婆过寿
在那一刻,余悦感到一种被某种未知生物锁定的、强烈的恶意!
陈婆身躯瘦小,连脊背都因为年龄而佝偻,像是抬不起来似的。余悦将近一米八,都能比她高出一个头,但此时站在拿着柴刀的陈婆面前,他只感到内心升起对未知事物的强烈的恐惧。
这不是他能抗衡的东西。
她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凡是开了这个门的,不管白天黑夜,都是混进来的小偷!我们陈家是家风严谨的世家大族,绝不能容忍这种败类踏进一步!”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语气却极为阴冷。余悦直面着她的注视,想开口说话,忍不住先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戴着绣花抹额的老太婆往前走了一步。
她干瘦的胳膊微微动了动,手中的柴刀锋利得晃了一下余悦的眼睛,亮闪闪,冷冰冰。余悦甚至听见身后的王惠诚吓得牙齿打战的声音,咯咯咯的,换个时候他一定觉得很滑稽,此时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冒到头顶。
因为虽然王惠诚比他动静更大,陈婆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浑浊的老眼自始至终锁定在他身上,那是两道极具恶意——甚至垂涎欲滴的目光。
老人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现在相距不过一米远了。
“虽然都是自家请来吃席的贵客,但既然被我老婆子瞧见你动了门锁……也要给我个说法才是。”
余悦有种直觉,这个“说法”他要是不给,或者没给对,恐怕这寒光闪闪的柴刀一会就要落到他身上。
余悦颤抖着吸了口气,他搜刮着自己的回忆,只能想起在洋娃娃副本时荆白的表现。
越是恐怖和危险的环境,越要保持不能出错。余悦一边飞快地组织语言,一边努力模仿荆白同洋娃娃说话时那种镇定的神态,在陈婆往前又迈了一步时,他终于开口道:“奶奶,您看,我们都是您的亲人,大老远的特地从省城跑过来参加您的寿宴,是您开大门迎进来的,怎么会是小偷呢!这门好着呢,门上的东西和锁子我们一点都没动,都好好的,不信您自己来看。”
他开头语声还在颤抖,越说反而越镇定,脸上甚至硬挤出了一个笑容:“这都是一场误会,您别和我们这些小辈计较!”
他说的都是实话。他虽然动了门锁,但非常小心,手脚也轻。他只琢磨了一下这锁子的构造,完全没动过周围的符咒,门上虽然密密麻麻贴了这么多,但他一张都没碰下来过。
余悦不知道陈婆要的“说法”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猜自己说中了关键,因为他话音刚落,陈婆的脸上立马由阴转晴,虽然眼睛还是冷的,但发黄的面皮上,阴森的表情消失了:“不怪你,是老婆子年纪大了,话也多。我也就提那么一嘴巴,怕你们年轻人不知深浅,做了错事,你们别嫌我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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