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中午,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门窗紧闭,透不进光,里面显得很昏暗。
荆白没看出什么,见兰亭和周杰森也凑了过来,正要退开,往外撤了一步,脚步却忽然一顿。
不对……
不管是外观和光泽度上,似乎都有点问题。
这时,周杰森也道:“我怎么感觉窗口这柜子,还有那个桌子都有点怪呢。现在的光线下,不该是这颜色吧??”
他一边说,一边向荆白投来疑问的目光,荆白点了点头,说:“像纸的。”
但是不能确定。
站在最边上的兰亭看了看栅栏的宽度,还有窗户的破口,伸出自己纤细的小臂比了比。
兰亭个子不矮,身材却纤瘦,胳膊自然也细,手伸出来看着五指细长,握起来拳头却不大。她静悄悄地比完,心里有了数才开口,轻轻地说:“试试看就知道了,我应该能摸得到。”
窗台底下就是柜子,她的手臂细得足够穿过栅栏,能通过破口摸到柜子的材质。
周杰森和荆白就见兰亭捋起袖子,把手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穿过窗口。
拂去柜子上的一层薄灰之后,她秀气的双眉微微扬了起来。
她把手收回来,一边用力拍着手指上的灰尘,一边肯定地对两人说:“就是纸的。”
周杰森纳闷地道:“家具怎么会是纸的,这能用吗?隔断这种东西用纸的也就算了,柜子、桌椅这种用纸的,怎么承重啊?”
荆白回过身,透过窗户上的洞,用全新的目光观察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
他的语气却很平稳,说:“那说明,会使用这些家具的住户,根本就不需要承重。”
周杰森很快联想到了什么。他张开了嘴,震惊地道:“纸……你的意思是,这些房子是给纸人住的?”
“反正不可能是正常人。”荆白没有新的发现,直起身子,说:“走吧。”
他继续往前走,周杰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一脸淡定的兰亭,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这么淡定,因为他自己已经背后发毛了。
他忍不住说:“也不一定吧,你看窗户和门,都是用的正常的玻璃和木头……”
这次是兰亭看了他一眼。
她平时的目光很飘忽,容易让人找不到焦点,但这次因为是特地转过头看着周杰森,所以叫他无法忽视,只能直视着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她说:“你没发现吗?门和窗都是正常的材质,是因为它们都有同一个用途。”
她又大又黑的眼仁黑洞洞的,直视着周杰森,衬着她消瘦而苍白的脸颊,似乎在轻语呢喃,却让周杰森一股寒意直通天灵盖。
少女的嗓音惯来是轻飘飘的,这时候听着,有种轻柔而平静的鬼魅感:“那当然……是为了防止它们跑出来了。”
第291章 阴缘线
那现在,玻璃都打破了……
里面的纸人已经跑出来了?!
周杰森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兰亭看他脸色白得像纸,笑了一下,加快脚步跟上了前面的荆白。
“诶——等等我!”周杰森说什么也不敢落在最后了,他和荆白走了个并排,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
他们还在继续往北走,房子确实也渐渐少了,环境也变得更加荒凉破败,但有了荆白和兰亭的话,周杰森没有忽略他们路过的每一间平房。
几乎每一间的窗户都有破洞……
里面的纸人肯定是逃出来了,但是……他们逃去哪儿了呢?
方菲他们肯定不是这里面的纸人,因为周杰森每天都推着方菲的轮椅。轮椅上的重量他是能感受到的,起码白天时候的方菲的体重符合她的外表。
但这样只让周杰森更迷惑了,这些房子里的纸人逃出来,总不是为了消失在人海吧?
他们越走越远,直到荆白都觉得两腿开始发酸,才终于看见了前方分出了两条岔路。
道路的中间立了一个破旧的木牌,灰扑扑的,远远看着还透了点红色。
周杰森看得脸都皱了起来:“不是说走到头就能看见吗,怎么分出来两条路啊?这木头牌子上面还红兮兮的,不会是血吧?”
荆白走在最前面,离得也最近,他没有理会周杰森在后面嘟嘟囔囔,神态自若地走过去,拂去了木牌上的灰尘。
哪里是什么血迹,其实是用红漆画了个右转的箭头,下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
主要是木牌立的时间长了,红漆自然也褪色,变成了暗暗的红,再加上书写时自然往下流的液体,看上去就显得不祥起来。
荆白若有所思地看着木牌上的字,周杰森这时也走到了,看着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清、净、台、由、此、去。”
“清净台?”周杰森自己念了一下,说:“六根清净那个清净吗?那应该就是红线媪说的离婚的地方吧!”
荆白此时也在回忆红线媪说的话,她说:“走到底,自然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是他们走到尽头,却分出了两条岔路。有趣的是,路牌明明在道路中间,却只指示了其中一条路。
按红线媪的说法,正如周杰森所说,她说的肯定是清净台这条路。
荆白的视线却不由得投向了另一条路的方向。
这条路,没有木牌指路,甚至更加破败。因为右边显然还有不少人行走过,还有个清晰的小路的形状,左边却已经长满了荒草,只能隐隐通过更稀疏的痕迹,看出原本的路的轮廓。
荆白盯着木牌的功夫,周杰森转头看了一眼兰亭,问:“你好点了没?”
兰亭似乎原本就身体不好,第一天来时,就能看出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经过两天晚上的供养,体力变得更差。
他们走到这里时,荆白自觉是脚下发沉,周杰森已经觉得腿里跟灌了铅似的,兰亭就更是勉强。
她能跟上,是多亏了她自己性格坚韧,一口气顶着硬撑;周杰森又提醒荆白稍微放慢速度,不然兰亭就要掉队了。
但走了这么远下来,她此时依然脸色煞白,气喘吁吁,连额前的头发都湿透了,看上去十分狼狈。
趁着荆白看路牌的功夫,她歇了一会儿,怦怦跳的心脏才舒缓下来。只是嗓子还是发干,见周杰森问她,也难开口说话,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缓过劲儿了。
周杰森便说:“路哥,咱们现在走吧?”
他身前两步,身量高挑的青年回过头来。
周杰森每次和路玄说话,都觉得视角很不习惯。
他自己不矮,实打实的一米八多一点点,既不含鞋底,也不含四舍五入,走在人群里比大部分人都高一些。但是自从来了这个副本,路玄明显比他高,周杰森目测了一下至少一米八五,路玄的伴侣白恒一虽然是个盲人,但比他还要高一点。
他每次和这两个人说话,目光都不由得要往上抬一点,不得不说真的很不习惯。
比如现在,周杰森就不自觉地微微仰起了脸。
远方的太阳已经开始逐渐西移,荆白回头时,金黄的光线与阴影一同降临在他脸上,竟正好是半明半暗。
恰到好处的光线落在他俊美无俦的五官上,以峻拔的鼻梁为分界,原本暖洋洋的阳光衬着那漠然的、冰雪般的气质,显出一种冰凉的的莫测之感,极美,又极难捉摸,看得周杰森一阵手痒。
这脸、这光线、这气质——要能拍下来就好了!
他不禁愣了一下,这让他多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荆白说了什么。
这句话本身也足够让他震惊,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路哥……什么叫你不去了?”
荆白向着左边的岔路潦草地指了一下,说:“我走这边。”
可是路牌指的分明是右边啊!
而且红线媪都说了,到了地方自然知晓,这个说法和路牌的指示也对应得上。反而是左边什么指示都没有……
连兰亭都忍不住劝道:“路哥,怎么看都是清净台的方向更对得上红线媪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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