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外面精美的亭台楼榭,这个房间的陈设确说得上简单:外间只在靠窗的地方有张桌子,上面摆了一个茶壶,两个杯子。
荆白先走到了茶几旁边,茶壶和茶杯都是空的,触手冰凉,站在窗边,微风拂过面颊,还带来隔壁园子里的花香。
虽然和散不去的肉香味一混合,就变成了一种奇怪的香气,但看着眼前的景色,也总归算得上宜人。
他忽然感觉到某个人的目光,敏锐地转过头去。
刚才还在他身边的郝阳刚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房间的角落,正意味不明地看着他。见荆白毫不客气地回视,他笑了一下,又自顾自走到了房间的正中间。
这里是里间和外间的分隔,只用了一层玉白色的纱帘隔断,里面的雕花木床若隐若现,看着只觉朦胧清雅。
既然都进来了,肯定是要把房间检查一遍的。
荆白没想太多,正要掀帘子进去,站在他身边的郝阳刚突然不着痕迹地伸手拦了他一下,提高声音问小曼:“这帘子后面,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啊?”小曼莫名其妙地朝他看过来:“郝哥,你刚才不是进来过??你没看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郝阳刚歪着头,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不说这儿像是你家吗?既然是女孩子的闺房,当然要问过主人的意思。”
他含笑的眼睛微微弯起来,一双俊目明亮如星,灼灼凝视着小曼,小曼被他温柔的征询语气震了一下,讷讷应道:“啊,那当然、当然可以啊……”
郝阳刚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谢谢。”
荆白虽未解其意,也知道他打断自己必有原因,索性站在原地看他表现。
郝阳刚不慌不忙地转过身,一边笑嘻嘻地替荆白打帘子,一边倚着隔断懒洋洋地道:“看看,这才是进女孩子房间的正确打开方式。”
荆白看了一眼他上翘的嘴角,没有回应,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里间的陈设也很简约,一张木制的床铺,大约五尺来宽,挂了浅蓝的帘子。被褥是配套的蓝底白花,铺得整整齐齐,看上去清新干净。
床头的方向有个一人高的立柜,大概是用来挂衣服的,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从郝阳刚打起帘子以后,小曼的目光就已经转移到了那张木床上,她语气飘忽地说:“没错 ,这就是……这就是我的床!”
她转头看了一眼郝阳刚,为难地道:“郝哥,我不走了。如果要找的是今晚住宿的房间,那我很确信我的房间就是这儿。”
如果不是郝阳刚他们三个在这里,她甚至怀疑自己会立刻躺上床去休息!
郝阳刚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荆白站在衣柜前,他根本不参与两人的对话,倒是卫宁迟疑了片刻,问:“你确定你是真心想留下?”
她对小曼使了个眼色,似乎想暗示她什么。
小曼知道卫宁是在提醒她,但她现在只能朝她感激地笑笑:“谢谢,卫姐。你就当是我鬼迷心窍吧,但我真的没办法描述这种感觉。”
她看着荆白几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到底没找出什么线索,就将几人送出了房门外。
小曼站在门里,笑容灿烂地冲三人挥手:“明天见。”
卫宁是脸色最古怪的一个,反应也是最明显的,强笑着冲小曼挥手:“明天见。”
直到走出这个院子,她才犹犹豫豫地问郝阳刚:“你觉得小曼……”
郝阳刚走在三个人中间,荆白虽没说话,却也在留心他的回答,转过脸去时,正看到他面无表情的侧脸。
之前在小曼房间里看见的的那点笑意已经全然消失了,那张刀削斧凿般的侧脸此时显得十分冷硬,甚至透出一丝犹疑。
他瞥了一眼荆白,沉声道:“那个房间,有点不对。”
他两次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景象并没有分别。第一次进去时,他就把这个房间转了个遍,无论是外间还是纱帘隔着的里间,他都去看过。
他出来告诉荆白等人这里是正常房间,这并不是说谎,从第一次进去到出来,他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可等到小曼在门口说出那句“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她话音刚落,郝阳刚立刻觉得脊背一凉!
那是种说不上来的不自在,好像有谁在背后注视着似的。
可无论是院子还是房间,他环顾四周,明明一目了然,除了他,只有荆白等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被盯住的感觉着实不知是从何而来。
郝阳刚背上不自觉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退了几步,让原本落后他的小曼和卫宁走到前面,但即便如此,那种被“凝视”的感觉也没有消失。
就好像背后有一双,无论他转到什么方向,都在默默盯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只有他感觉得到?
他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着荆白的背影,没多久 ,他的视线就被对方迅速地捕捉到了。
果然,就算卫宁和小曼忽略了,以荆白的敏锐程度,如果被注视了,是绝不可能感觉不到的。
还是说,这个房间不能进来第二次?
他还是觉得不对,但这种时刻,更需要冷静的思考。
如果这真的是死亡条件……
他面上虽无波澜,大脑却在高速运转,一边思索,一边在脚下不断转换方向,但无论他怎么走,好像都摆脱不了那双眼睛的视线,直到他走到小曼身边。
当小曼的目光再次看向他时,他骤然感到浑身一轻!
“就像我的家一样。”
“特别有归属感……”
郝阳刚微微抿了抿唇,小曼还一无所知地同卫宁说着话,长发的女孩子还在笑着,同女伴讨论着窗纸的区别,没有留心背后的男人正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目光深幽,像一片冰冷的、看不见底的海。
第176章 头啖汤
这问题肯定还是落在小曼身上。
因此,在荆白要打起帘子,进入里间时,郝阳刚制止了他,并且询问了小曼的意见。
说话时,他还一直观察着小曼的反应,但女孩本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异状,很快表示同意。
和最开始一样,她话音刚落,郝阳刚就感觉到那种无孔不入的注视消失了。
荆白若有所思地问:“里间和你第一次看到时,有没有什么不同?”
郝阳刚摇头,他当然也很在意,第二次进入里间时,他检查得比第一间还要仔细。
“没有。”
卫宁是最吃惊的一个人。从进屋开始,她就站在小曼身边,也一直在和她聊天,但除了对这间屋子出乎意料的执着,在她看来,小曼的一举一动都很正常。
但看郝阳刚的意思,小曼难道已经……不是人了吗?
她心中不安,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荆白瞥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惨白,神色惶惑,简短地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卫宁百思不得其解:“我和小曼除了花园那段路,全程都没分开过,如果她中招了,我应该也……”
她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是郝阳刚和荆白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但现在,他们也无法回答卫宁的疑问。
这才进副本第一天,他们手中的信息量太少,再聪明的人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是无从下手。
这倒是让荆白第一次正视了第四层的难度,他之前只是隐约有些猜测,到现在才觉得,作为七层塔中的中间层,这一层的副本果然和之前完全不同。
之前进入副本,多少有个导引人或者线索,甚至两者兼备:陈婆副本有秀凤,丰收祭副本有村长和寻人启事,吴山副本也有中间人出来带路。
这个副本,管家开了门,说了他们的身份,就直接把他们扔在府里了。甚至临走之前,他还把除了郝阳刚以外的人降了级……
身上的衣衫不保暖就罢了,连住宿的地方都要他们自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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