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这样的墙下,原本叽叽喳喳的众人渐渐地都不说话了,过了好一阵,才总算见到了大胖说的那条小路,众人东张西望地,不知不觉都走入了这片草木葱茏的密林。
他们出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又走了这么半天,太阳早就升起来了,墙根儿底下却没有那股敞亮劲儿,只觉得又阴又闷。反倒是走进树林子,迎面吹来凉凉的风,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只觉温暖,众人都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还是大树底下好乘凉。”余悦一路跟在荆白后面,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这树林,好奇地问:“大佬,我们在这个小树林里要找些什么?”
荆白未置可否,和小恒对视了一眼。
吴怀等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到后面,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荆白见无人过来,道:“找陈宅里面缺了的那个人。”
余悦挠了挠头,疑惑地问:“缺了谁?他们一家四口不都在那个宅子里吗?”
荆白一言难尽地看他一眼,最后道:“既然要跟,就别问那么多。”
余悦“哦”了一声,讷讷地闭上嘴,站到一旁,默默看着荆白转向小恒。
青年面容清隽,浓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男孩的脸,看得余悦心里有些郁闷。
早知道就厚着脸皮和大佬一间房了,结果大佬宁可和小恒这么一个小朋友分析,也不肯告诉他……
荆白道:“坐陈婆旁边的老头子,昨天晚上见到的时候,走路还跟僵尸一样,今天却突然变了,连衣服都换了。”
小恒也注意到这件事:“嗯,早饭的时候他还和陈婆有对视,说明已经有了思维能力。”
余悦本来在状况外无聊地玩着手指,偶然听见一耳朵,顿时惊呆了:“什么昨晚?你们昨天晚上出去过?”
两人都没理会他,余悦一会看看小恒,一会看看荆白,找回了试炼副本的熟悉感——难道这里只有他一个正常人???
就算艺高人胆大,得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才会带一个小孩儿出去夜探大宅啊!!
还有个头都不到他腰的小恒——什么样的小孩儿敢大晚上和室友出门,还淡定提起和鬼打照面的事情啊!
余悦整个人都石化了,沐浴在他震惊目光中的两人却丝毫没觉得奇怪,荆白接着道:“他昨天穿的是和陈宝一样的寿衣,今天换下来了。”
“但昨天晚上他应该和陈宝一样,头颅里是空的……不然怎么会没有发现我们?”
“昨晚之后,天亮之前,昨晚唯一的变故,就是周德昌死了。”荆白若有所思。
小恒思索片刻,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觉得陈公的恢复,和周德昌有关系?”
荆白看了小恒一眼。虽然知道小恒绝非普通的小孩,但对方全程都能迅速跟上他的思路,也让他有些吃惊。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点头道:“只是一个猜想。第一夜于明江死了,第二天早上看见陈婆,我总觉得和晚上她送汤来的样子也有些差别。”
小恒想了想,遗憾道:“可惜,我不记得陈婆那天晚上穿的是不是寿衣了。”
陈婆来的那天晚上全程端着盘子,就算身上穿的衣服同样绣了寿衣的纹饰,也被红木托盘挡住,根本无法看清。
两人四目相对,竟都觉得这个猜想有些道理。颜葵翻译完整的歌谣,也算是这个想法的佐证。
歌谣是以秀凤作为主视角,她在公婆手下活得极其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既然都死了,她为什么要让这一家子压榨她的人恢复神智?
又或者是她死了还不得安宁,被陈婆等人威胁去杀人,所以才深夜在厨房磨刀霍霍,悲哀地唱着生前的歌?
这和吴怀等人的推测殊途同归,看似合情合理,但想起昨晚见到的秀凤,荆白总觉得这个推论还是不大合理。
个中缘由,荆白还没想明白,但他本能地觉得这一家子的故事,似乎还缺了一环,各处的线索才总是无法串联起来。
这个故事里还少了一个人。
而这最后一个人,才是破局的关键。
余悦想起荆白昨晚说过的那个孩子,这时恍然大悟,举起手:“我明白了!!!是那个孩子!大胖见过的那个小孩儿,难道就是秀凤的孩子?”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但那个孩子不是晚上才出现么?他要是一直不出来,我们总不能在这待到晚上吧……”
荆白没有回答。见余悦还是满脸困惑,小恒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昨天你找到的那扇贴着黄符的门也在这个方向?小树林-小孩儿-门,这中间一定有某种关联,未必要等晚上才能发现。”
荆白都懒得说话,见小恒老气横秋地叹气,反而笑了,顺手揉了揉小孩软乎乎的头发——早在出门之前,两人就已经商量过,他们根本不打算去寻找那扇门外面的痕迹。
白天和夜晚的陈宅显然是两个状态,从他们昨晚见识过厨房就能看出来。他们现在都很怀疑,即便去了,白天也看不到这扇门的真面目。
谷宜兰等人显然和他们想法不同,这时看荆白等人停下脚步,便道:“我们不进树林了,准备去外面看看他们昨天说的那扇门。你们要一起来吗?”
荆白摇了摇头:“我们就在树林,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孩子。”
谷宜兰似乎早有预料,果断地道:“行,那就晚上大门处见,到时候交换所有的信息。”
除了颜葵回头看了几眼,其他人,连带着昨天和余悦在一起的王惠诚和耿思甜都跟着谷宜兰他们走了,显然也觉得那边的思路更对路一些。
树林里只留下了荆白、小恒和余悦三人。余悦完全是出于对荆白的盲目信任才留下来的,这时候便懵逼道:“找孩子?白天怎么找?”
荆白淡淡地道:“晚上找人,白天……自然是找坟。”
第28章 陈婆过寿
这个树林虽然说是“小”树林,但面积真不小。三人在其中搜寻了一阵,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荆白抬头,透过葱茏树影间隙露出的天空和地下的光影判断了一下,感觉时间应该差不多中午了。再低头看小恒,见他脸色发白,脑门上都是汗。
他们从出门以后就一路都没停过,小恒一声都没叫过累。荆白看他的样子,也能察觉到他此时体力不支了,便道:“休息一下吧。”
余悦率先停下脚步,他现在是心悦诚服了。他本人,作为一个风华正茂的高三学生,每天起床跑操年级前十,在这找了小半天尚且累得像狗,荆白像个没事人就算了,毕竟他是大佬。
但是小恒,作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续航!
这不科学!
余悦其实早就累了,只是看小恒一个小孩都能一直埋着头,闷声不吭地坚持翻翻找找,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想休息。好容易等到荆白叫停,便火速找了棵树,哧溜一下,一屁股滑坐下来。
“热死了热死了,没想到这还是个体力活儿!”高中生累得满脸通红,随手捡了张烂纸片扇风,一边关心地问小恒:“小恒弟弟,你脸色好差,没事吧?”
小恒摇了摇头,荆白就站在他身边,见他脸色极为苍白,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颊边,就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这时候摸着应该很热,可手下的温度是冷的,显然状态并不正常。想到他早上连饭都吃不好,恐怕都和秀凤留下的那条血痕脱不开关系。
荆白不愿当着小恒的面多说什么,只道:“不要勉强。”心里却想,如果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就让余悦把小恒先带回去休息算了,大不了自己慢慢再找。
他走到余悦身边,正欲叮嘱他此事,目光却忽然被余悦手中拿着的东西吸引,皱起眉头,肃然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余悦扇风的动作停住了。他抖了抖手上的纸片,呆呆地道:“啊……我就在地上随便捡了一张纸片儿?”
荆白示意他拿来,余悦“哦”了一声,连忙递过去,看荆白小心地拂去灰尘,仔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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