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枭咬牙:“你别忘了,现在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不是我,你现在还探不出昭仑泊里勃律到底能伸出几根手指。”
“你真以为我探不出昭仑泊的虚实?”哈尔巴拉根本不当一回事,付之一笑:“延枭,你这几年果真过的太天真了。凭你拦下的那些微不足道的消息,也仅是捏住了小勃律一节指骨,你不会还真以为这样就能玩死他吧。”
延枭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哈尔巴拉的这番话无疑是戳到了他这几年寂寂无闻的痛处。
他黑着脸突然就噤了声,舌头抵着腮帮在帐子里原地转了一圈,想起来几日未见的岱钦和他手上正做的事,压着脾气换了个话头问:“另一个废物呢?”
哈尔巴拉轻描淡写的说:“死了。”
延枭大为吃惊:“怎么死了?勃律杀的?”
然而哈尔巴拉却轻笑一声:“我杀的。”
延枭当即瞪大双眼,本沉下去的火气猛窜到头顶:“死疯子!你把岱钦杀了,那运来的粮草怎么办!”
榻上的男人答得轻松自如:“再找一个人就行了。”
“你打算再找谁?草原就这么大,还能有几个地方能躲过耳目!”
“你这倒是提醒了我。”哈尔巴拉蓦然起身,转了方向靠在榻椅背上冲延枭笑了笑:“不如……你把你母族拱手让出来。”
“你说什么?”延枭半阖双目,寒声道:“你要我母族?”
“怎么能是我要呢。你母族是你背后的强势,你又是未来穆格勒的族主,我可没这么大胃口,不然李玄度知道了,我还怎么和他继续交易。”
男子往前倾了倾身子:“你我联手,戮力同心,此事定能做的滴水不漏。你母族比岱钦那里更为安全,若你能早点看清局势来找我们合作,岱钦那点伎俩根本入不了眼,不然那个蠢货这次也不会白白丢了我们五车粮草。”
延枭静静听他说完,扬了扬眉,冷寒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哈尔巴拉观察着延枭的表情,身子又缓缓靠了回去。
他用指肚蹭蹭眉尾的皮肤,笑里藏刀——延枭这人,想要轻而易举地掌控住可太简单了,多说说他心坎儿里的话,跳进羊圈里都还兴高采烈地帮人把自己往刀下送。
延枭沉吟片刻,应下此事,让哈尔巴拉在下一批粮草从中原运输进草原时飞书与他,便藏着自喜出了帐。
回去的时候已快到寅时,族内比他出来时还要静悄。他从母族的方向奔回,停在族外出示了令牌,方才被放行进入族内。
他回自己的帷帐势必会先经过大帐,本以为此次出行不会有人察觉,谁知他轻声驾马路过的时候,从马下身侧的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唤住了他。
“延枭。”
男子随着声音勒住马闻声看去,见自己的大哥正站在帷帐旁冷冷瞧着他。
延枭攥了攥手,在大殿下的注视下下了马,快步走到其身前:“大哥,怎么这么晚了你还没歇下?”
大殿下冷盯着延枭的眼睛,须臾后折身率先进帐,对身后人小声说:“跟我进来。”
延枭对此满头雾水,但碍于这人兄长的身份还是跟了进去。走进亮堂的帐内,他下意识往大殿下的腿上瞧,发现他大哥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轻微跛脚。
他觉得滑稽,可今夜出去一趟,被哈尔巴拉的话顺得心情好了不少,见此倒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担忧说:“大哥,你这样子,那雅尔到底还能不能参加了?”
“不能参加,岂不就便宜你们了。”大殿下扯动嘴角,并不领情,直截了当质问他:“延枭,你去哪了?”
延枭的神色闪了一瞬,佯装不解:“大哥,你在说什么?”
“你是从外面回来的。”大殿下将他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你今夜到底去哪了?”
他心忽然一沉,却故作轻松说:“替阿娜回母族了一趟,看看阿帕。”
“这么晚了回母族?”大殿下显然不信,“阿娜让你去的?”
“是啊。”延枭看了一圈,打算坐到椅子上再和他聊。
然而,大殿下的眸光猛然锋利地扎在男人身上,严声拆穿了他的谎言:“你说谎!”他两步上前揪起延枭的衣襟,将人从原地毫无防备扯得往他跟前乱了一小步,把人提在自己脸边,压声斥问:
“我的人分明看到你直接穿过穆勒河进了乌兰巴尔的地界,你去那儿干什么!”
延枭眨眨眼,瞅着离自己十分近的大哥嗔怒:“你找人跟踪我?”
“你连身后跟了尾巴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跟我叫嚣?”大殿下嘲讽。
延枭冷哼,用力捏住他衣襟上的手,要将其一点点掰开:“我去哪里,干你何事。”
“延枭!”大殿下狠狠瞪眼他,倏然松了手将人往后一推,说:“你是不是去乌兰巴尔见了什么人?”
“是啊,我是见了,我见了哈尔巴拉。”延枭阴恻地笑了笑,“怎么,你要把我带到父汗面前揭发吗?”
大殿下对他的话先是不可思议地怔了一息,很快勃然大怒:“延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竟然去勾结乌兰巴尔的人!”
延枭凑近他纠正:“大哥,这不是‘勾结’。他能给我想要我,我能给他想要的,何乐而不为呢。”
“你想要什么不能去向父汗要吗!哈尔巴拉能给你什么!乌兰巴尔与穆格勒纷争百年,你这是要做全族的罪人!”
延枭感到可笑:“你以为有你和勃律那小杂种在,父汗还会给我什么?这么多年了,他有器重过我吗!”
“所以你就去找哈尔巴拉?那可是个疯子!”大殿下劝诫,“你近日不是被父汗准许进出大帐了吗,况且勃律这次犯了大错,保不准父汗如何降罪。你听我的,趁此机会多助父汗。”
延枭恍然,长“哦”一声:“多谢大哥指点,我确实应该就此让勃律再也爬不出他的狼圈。”
大殿下忽觉不妙,拽住延枭的胳膊,不让他离开,质问道:“昭仑泊这次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延枭瞟他没答,不屑哼笑一嗓,推下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帐子,上马扬长而去。留下大殿下在帐中望着他的身影,眉头紧蹙,心中惴惴不安。
翌日一早,昭仑泊内整装待发,狼师准备启程回部族。
符燚在外面等了半天都没等来勃律,他担心少年身上的伤再晕在帐子里,于是下了马小跑着过去掀开了帐帘。
“勃律,该出发了。”
男人边掀边往里喊着,谁知帐帘全掀开后,竟是看到两个紧挨着的身影。
小殿下抬着手臂,任由身前人替他穿衣系带,最后再配上革带。正巧阿隼两手饶过他身后的时候符燚掀了帘子,一束阳光透进来正正打在他们二人身上,让外头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符燚一愣,跳起来大声怪叫。
“嚷嚷什么!没见过伺候小王更衣的吗!”勃律白眼一翻,骂了声“呆子”,恨不得手头上有着什么东西往他头上砸。
这时阿隼替小殿下叩好了革带,直起身淡淡往帐口瞥了一眼,像是在附和少年的话。
符燚盯着他俩许久,这才顿然,挠挠头笑一声。
勃律嫌弃,没再看他,自己理了理衣襟,抬脚往帐外走。
走了一步,他感觉身后有手扶了下自己。少年脚步一顿,觉得背上那道温热从衣衫中渗透到脊背上,一点点往上攀岩,钻进昏沉的脑袋中。
他抿抿嘴,正着脸色走到符燚身边:“你还站在这干什么?都收拾妥当了吗?”
“全都安排好了。”符燚回道,“随时都能出发。”
勃律颔首,走到乌骨身边想上马。刚抬手攀上缰绳,符燚在旁忧心忡忡地发问:“勃律,你这样子能上马吗?不行我去找辆车吧。”
“我和他骑一匹。”阿隼在少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前抢先说,说完了才去看小殿下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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