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安看着勃律,说:“这一把火,可把不少心血都烧没了,他会气个半死。”
“那可真是太好了。”勃律面不改色地夸赞道,“自己要是能气死自己就太好了,省的下次见面我动刀了。”
祁牧安看着他笑笑,扭过头看着下方。然而忽地,他觉得自己手腕被身边人攥住。
“怎么了?”祁牧安侧头问。
勃律没说话,只是拽着祁牧安往旁边挪了好几步,像是腾开了什么地方一样。祁牧安将将反应过来,就察觉到自己身边落了一个人。
他飞速扭头看去,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脸,却又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这人来到他身边,眼神却不一样,倒是把他仔细瞧了一遍,像是觉得新鲜的很。
末了,他把目光转向祁牧安旁边的人,唤了声:“殿下。”
祁牧安放松下来——原来是狼师的人。
勃律颔首:“马呢?”
男人小声答:“他们已经去马厩了。”
“其他人呢?”
“都在下面等着。”
祁牧安听出了一二,问勃律:“你们要从哪个城门出去?”
“北门。”
祁牧安蹙眉。
“怎么?”勃律看他神色不对。
“北门看守的应该是……”祁牧安沉吟一息,说了个人名,继续道:“我在昌王府的时候打探过了,人应当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若是他的话,此人虽只是个看守城门的将领,但单凭几人从他那里却仍是不太好闯。”
勃律听他说完,蓦地笑出一声:“谁说我们只有几人?”
他迎上祁牧安讶异的目光,视线落在北门那边的方向,说:“阿木尔早就已经在城外准备接应我了,彼时北门从外攻破,我们都能全身而退。”
第三百一十一章
李玄度在前走得飞快,身后中官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快要走出皇宫的时候,前方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差一点让中官没刹住脚跟撞上去。
中官揩着冷汗,急忙笑着往后退了两步,紧张的拘在那里不动了。
李玄度转过身冷冷盯着他,发问:“宋琮现在在哪?”
中官忙拱手道:“回殿下,这么晚了,宋琮应该在府上。”
李玄度扭回头重新迈开脚步:“立刻把人给孤叫来!”
中官当下却有些为难,他小心翼翼观察着太子殿下的情绪,动动嘴,说:“殿下,那令……”
李玄度有一次站定脚跟,这次中官离得远,见前方人停下来,他也忙站住,在后面大气不敢喘的看人瞪着他怒道:“孤是大庆太子,就算没有昌王令,孤难道就命令不了他了吗!”
中官冷汗连连,俯着腰不敢再去看李玄度,匆忙答着:“是,殿下,老奴这就去把他叫过来。”说完,他转脚退下,从另一边飞快离开。
城中某处府上,长廊上只淅淅沥沥点燃了几个灯盏。有一个男人处理好身上的伤走到院子里,瞧着在黑夜下静寂的无人院落,手不由自主地抚摸上腰间悬挂的令牌,指尖触到上面刻了一个凸起来的“昌”字。
这是他誓死过要追随一生的东西。
宋琮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后视线从浓浓夜色里挪开,他握紧手中的佩剑,抬脚毅然决然地往外走。
他还没走到府门,廊下前面出现一道等他的身影。他脚步顿了顿,没停留,而是走过去,最终直直走到对方面前。
祁牧安和老昌王不在,他就是接管留在大庆中这支昌王军的将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军中副将。
来人看到宋琮,先是看着他沉默了一下,才说:“信已经传出城了,城外的人会接应我们和祁将军。”
宋琮点头,越过他继续朝前走。
男人跟在他身后,说:“城中的兄弟全都已经在府外了。”
宋琮继续点头,仍旧是没说一句话。
身后的男人沉默下来,良久之后快要走到府门时,他突然出声,把前面的人叫住。宋琮应声停下来,转头看着这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犹犹豫豫,神色复杂,又有些下不定主意。他瞄了眼对面背对着光的人,小声开口说:“将军还会……接受我们吗?”
宋琮抿抿嘴,过了片刻,沉声果断道:“会的。”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手放在腰侧的剑柄上渐渐收拢五指握紧。他们都是在昌王军里长大的人,有人孑然一生入了军营,只为了跟随昌王和祁将军上战场挥洒鲜血,有的人则有家,却憧憬着能跟着大庆里最有威望的将军,这一生誓死效忠昌王府和昌王令。
虽然人人都传昌王军只认昌王令,可他们到底是先入了昌王麾下,之后才会去听命一个不大不小的令符。
令符是死物,可人是活物。
男人握握拳头又送开,眼神渐渐坚定,没再问任何话,跟随宋琮踏出府门。
这一步,注定着他们今夜做好了为兵赴死的准备。
另一厢,勃律他们在房顶上站了没一会儿,突然听到下方不远处传来嘈杂声,声音里还有慌乱的喊叫,和一阵阵清晰可见的马蹄声响。
是他们计划中那些扰乱城中士兵的马被放了出来,此刻正横冲直撞的在这些街道上到处狂奔。
祁牧安站在高处往下看,看到另一条街上的士兵无力招架疯了的马,被强壮的马和高高扬起的马蹄吓得撒腿就跑。
人在前面跑,马在后面追,街上一时间被撞的狼狈地七歪八扭的倒了好多东西,有人试图从后面去套马迫使他们安静下来,然而却被马仰脖用力撂倒在地。
祁牧安惊愕了须臾,问身边人:“这是你的计策?”
“你们中原实在是不会和马打交道。”勃律点头轻蔑说完,看着下面混乱成一团的景象,观察了一息,对他说:“看来昌王军的那群人是不会出现了。”
祁牧安不语,其实他从未抱有希望他们会和他离开。
勃律突然在旁边拽了下他的胳膊,祁牧安蓦然回神,抬头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他们正趴着的房屋下面的街道上,自远处正跑来数匹马,城中士兵都去阻止到处乱窜无人栓的马了,这条街道上的人暂时被喊走,所以这群马跑来的时候毫无阻挡。
这些马离他们躲藏的房屋越来越近,离得越近,祁牧安越能看清这些马,这时候,他看到这些马有几匹背上坐了人,正领头策着狂奔。
“来了。”祁牧安听勃律说完,就见他身形突得从正脊后方直立出来,正遥遥望着不远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策来的黑影。
“驾!”
下面这群马背上的人似乎是得到了他们藏匿在这里的消息,也似乎是早就看到了勃律,还未跑到,就听他们有人在下方冲上面大喊:“殿下!马!”
勃律当即不再迟疑,双手一撑翻身翻过正脊,脚下踩着斜斜的瓦砾片往下滑,嘴上厉声对祁牧安喝道:“上马!”
祁牧安一听,立刻和身侧另一个男人动身,跟着勃律越过正脊踩着瓦砾往下跳。勃律滑到边缘,由于这层房屋房顶离地面太高,于是他先是飞身踩落在下面一层的栏杆上,之后再提脚点起,从二层上面迅速飞落到一匹马背上,正正坐稳了身姿。
他强势地拽过马绳使劲勒紧以防马惊扰乱跑,侧眸看去的时候,见祁牧安已经跟上了自己,也已坐在了一匹马背上。
他放下心来,扭头冲斜后方高声令下:“放鸣谪!”
勃律一声令下,有一人已经抬手瞄准了天空,将手上早已准备多时的鸣谪放飞出去,凄厉的声响划破天空,明亮的声音传出了城门,同时也让另一方的人听到了。
李玄度骑在马背上正从宫门向这方赶来。一息之前他得到消息,有人看见驾马的人朝着北门而去,于是他断定祁牧安和勃律一定也打算破北门而逃。而这一声鸣谪的响起,让他完完全全确认了他们的逃跑方向,正是北城门。
而就在这刻,有人匆匆拦住了李玄度和身后一众禁军的马,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来报:“殿下,宋琮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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