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律咂咂嘴——也不怪他对一个女孩说狠话,只是这件破事儿不解决,阿隼这边没法交代,就连父汗那边新起的破事儿都没法安心解决。
身边人已经许久没动静了。勃律瞅了眼坐台中央方向,先扭头尴尬地把宝娜和阿木尔给支走。
“你要纳妃?”阿隼静了许久,忽然冷声质问。
“没有的事。”勃律挠挠头,顿时觉得眼前的佳肴吃不下去了。他皱着脸说:“不是我要纳妃,是我父汗要给我纳妃。”
“那还是你要纳妃。”阿隼彻底冷下脸,笑一声:“真好啊,人早就给你找好了吧,要是刚才收了那东西,现在就算定下婚约了吧。”
“你瞎说什么呢。”勃律拽着阿隼的衣袖发现拽不动,有些急了。他使劲拽了两下,这才把男人拽的离自己近了几分。
“你醋了?”少年压低声音问他,“桓颜部的这丫头才二七稚龄,在草原上连及笄都没有,我和她择个屁的妃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下方的台子上出现了新的乐舞。台上的少女身姿曼妙,鸾回凤翥。鼓、琴、笛还有阿隼不认识的乐器欢快的奏响在犁堤的空中,悦耳地环绕四方。
但他却无心观赏,身边小殿下的吐息恨不得贴在了自己身上一样,扰得他根本静不下心。
——不单单是这个原因,在听到这少年要纳妃的时候,他就已经坐不住了。
勃律有时候表现出这副随性的样子,让他真的很恼火,甚至想让他把人揪过来压在身下揍一顿。
但再多想一些,过了今日生辰,此少年非彼少年,纳妃的时候还不是想怎么纳就怎么纳,纳几个他也管不着。
这样想着,他嘴一快,就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可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听见了身边人的笑声。
勃律凑在他耳边的声音很低,仿佛在和他咬耳朵一般,气息十分低沉。笑出来的气声一颤一颤,好像在勾扯着他的心。
小殿下笑着说:“你吃一个丫头片子的醋作甚?我到底纳不纳妃,你不是最清楚吗。”
阿隼斜眼瞧着他眼尾未洗去的一抹红色,突然恼意更深,冷笑一声。
——他才不清楚!
男子往旁边挪,想离他远点。谁知少年眼疾手快,一把重新抓住了他的衣服,将人扽回了自己手边。
“哦,我知道了。”勃律豁然大悟,盯着他闪避的眼神,狡黠地勾唇说:“你这是看上我王妃的位子了。”
阿隼猛然瞪大双眼,震惊地扭头瞪着他。
勃律说上了瘾,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下一句就飞快地接上:“谁说我勃律的王妃就一定得是个草原女人了,我看你也不错啊。你们中原有这种说法吗?若有的话,我就按中原礼节迎娶你,让你做我勃律的王妃。”
阿隼烧红着脸飞速瞟了圈四周,冲着他暗声怒骂:“你,你在胡扯些什么!”
勃律撇嘴,被冤枉的委屈:“我说真的啊,我勃律言出必行,届时肯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话尾还没秃噜完,阿隼就赶忙捂上了他这张嘴。
“你能不能别再发疯了!”
勃律瞄眼紧紧贴在自己嘴上的手掌,笑眯眯的要去顺阿隼的气。他双手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抿着嘴笑。
见男人手臂上的力气渐渐松了,勃律动动嘴皮子,刚想继续说下去,阿隼有所料一样,一个眼光狠狠地扫过来,彻底把他后半句话给切断了。
勃律不太甘心,偏头静了会儿,伸手把阿隼直视前方的脸给别了回来,让他看着自己。
男人欲要发火,勃律却好脾气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好声说:“我的好阿隼,怎么还醋着呢?那丫头片子怎么看都是没有你好的,她没你脾气好,没你长得好,没你会照顾我,没你什么都样样依着我……”
勃律一一掰扯着阿隼在自己眼中的优点,夸得男人背地里翻了个白眼。
说了一长溜,勃律一顿,一拍腿,歪着头把自己的脸送到阿隼别开视线的眼皮子底下。他好看的面容强硬挤进阿隼的视野里,笑的眉眼均弯,活脱脱一个少年郎,愣是让阿隼恍惚了神色。
勃律轻声续道:“更重要的是——我心悦你呀。”
阿隼彻底怔住,耳边欢悦的乐奏声仿佛远在千里。
——这是勃律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对他说喜爱之情。
平时也说过,但那多半是在床榻上,朦胧间说出来的一些喜喜爱爱,总叫阿隼没法信以为然。
可这次,却让他有些手足无措,红着明显的耳根子,呆愣地望进少年柔情蜜意的眸光中。
阿隼嗫嚅着双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话,但勃律一个字都没听见。
小殿下疑惑地上扬“嗯”了声,可忽然,他的笑意戛然而止,眸子也刹然冷了回去。他把身边不明所以的阿隼捞到自己斜后面,歪着身子淡漠瞧着从大可汗那边朝自己款来的曼丽美人儿。
阿隼本来心情被小殿下哄得好了很多,结果抬头看见这样一幕,瞬时又憋起了气,一下子全明白了。
美人儿温婉,举手投足之间不太像草原儿女似的洒脱,有了些中原女子的拘束,就连面貌上也能很明了的看出中原韵味。
女子行了礼,仿佛看不见一脸防备的小殿下,柔和说:“小叶铁铊部额尔敦塔娜,前来贺祝殿下生辰之喜。”
身后的侍女呈上来一个木匣子,勃律眸子转了转,没敢再让阿隼接,自己半起身接了过来。
这次打开,里面不再是什么钗子,而是个瓷白的西域坐象。
女子莞尔道:“我曾听我阿娜说过,在中原以‘象’喻‘祥’,是个好兆头,此番便祝殿下日后吉祥如意。”
勃律拿起盒里的瓷象在手上转了转:“小叶铁铊部王妃是中原人?”
“是,阿娜是中原东越人。” 额尔敦塔娜如实回话。
勃律把象放回去,叹口气:“可惜。”可惜不是大庆人。
额尔敦塔娜不懂,笑着问:“殿下在可惜什么?”
勃律嗤笑:“可惜公主的一番心意了,可小王我生下来就是祥瑞之兆,顺心的很,恐怕用不上公主的赠礼。”
额尔敦塔娜没被勃律这席话惹得面色难堪,依旧态度温和,微笑着说:“殿下果真是草原之吉祥,我自知这礼不似旁人那般珠光宝气,但这是我对殿下的一番美意,以此希望殿下日后征伐沙场,次次平安。”
勃律抿唇笑了笑,回手收了这礼。
一时留意着这方动静的舒利可汗见生辰礼该送的送了,便向这边歪了歪身子,招呼人:“公主何不同我们一同用宴?”
勃律眼睛一瞟,就看额尔敦塔娜应下了。不多时,他的坐席旁边多了个小案和椅子。
“勃律,小叶铁铊部公主同你年纪相仿,兴趣也投然,不妨多探讨探讨。”
勃律瞧着此时呈现父慈的舒利可汗,心中冷笑一声,面上懒懒应了下来。
额尔敦塔娜似乎从小就是依照中原教养的,当真和草原上的女儿不一样。勃律不动声色地把阿隼拽到了自己的左侧,让他离这个女人远一些,省的一会儿气性大了,把他丢下直接回了帐子。
额尔敦塔娜像是当真来和他聊天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听闻殿下在昭仑泊受了严重的伤,不知现在可好了?”
“好了,特别好。”勃律撂在桌上的筷子自打方才哄阿隼的时候就再也没动过,现在他饿的脾气差,身边还坐着一个来搅事儿的,更吃不下。
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真是叫他厌烦。
额尔敦塔娜说:“那就好,殿下可是草原上诸多女儿的向往呢,听闻您受伤了,她们都伤神了。”
勃律笑笑,彻底转过身子,对着额尔敦塔娜倾了倾身子,问:“这里面也有你吗?”
阿隼斜着眼睛狠狠瞪着他的背脊,暗算着自己是不是该现在离开。
额尔敦塔娜答得自如,完全没有窘迫:“殿下骁勇善战,赢了诸多女儿的心。”
上一篇:朕那个弱柳扶风的丞相大人
下一篇:假世子经商致富后揣崽跑路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