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律并没在意,他忽然神秘兮兮地去挠阿隼的肩膀头,笑地狡黠:“想不想玩点有意思的?”
阿隼莫名其妙地看他:“什么?”
然而话音还未落,下一瞬,勃律便松了绳缰钻进羊潮中,迅速没了身影。
阿隼的视线猛然向他消失的地方射去,心里忽地就被揪了起来,瞪圆眼在一片羊群里寻找着小殿下的身姿。
望了一圈没看到,入眼的只有白茫茫,像是天上的云朵长在地上了一样。他也松了马绳,上前两步仔仔细细再寻了一遍。
还是没有。
“勃律!”
他开始忐忑不安,唤了一声又一声,心急如焚,但回应他的只有时不时的犬吠和羊咩。
哪里有少年的影子?
羊群在牧羊犬的引领下开始再次缓慢前进,阿隼想要踏进羊潮的身子被挤了出来。他惶恐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有这么一霎那,他恍惚觉得小殿下把他丢了。
就在连绵的声响里,他忽而听见了一道熟悉的笑声从自己的右前方传来。阿隼想也没想,不管不顾地再度拨开羊群,稳稳地向着目标踏过去。
少年猫着身子躲在一只羊的旁边,注意到有人向他走来,埋着头就想换个方向躲。然而还没来得及走上几步,男人便快手抓住了还想要从羊群里往前挤窜的少年衣衫,大手一捞将人扯了回来箍住。
小殿下在他手里惋惜地“诶呀”着:“被你抓到了。”
“很好玩吗?”阿隼拧着人撤出羊潮,瞪着他问:“你觉得很好玩吗?”
“你又生气了。”小殿下叹口气,“你怎么这么不经玩呢。”
“我没觉得哪里有趣。”阿隼攥在他衣衫上的手越收越紧,恨不得将人都攥紧手心里。
勃律瞧着他紧张的神色,蓦地炸开笑脸:“你刚刚是不是害怕找不到我了。”他见男人明显一顿,感觉到自己衣裳坠的重力渐渐消失,不容置喙地叩住他想要撤开的手,将人从新摁回自己衣角上。
少年歪了歪头,诱导着他:“还是说……你害怕我把你丢在这,所以着急了?”
阿隼盯着他,只觉不可理喻。看了会儿他扫开目光,别扭出声:“我没着急。”
“哦,那你就是害怕我不见了。”小殿下喜滋滋地。
阿隼越看他那张笑脸越来气,直接反手抓在少年覆盖在自己手背的那只手上,三重温度叠在了一起。
“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羊群跑起来后能把你掀倒在地踏过去。好好的非得钻这么一群羊里面作甚,难道就不能玩别的吗?”
勃律对此出乎意料,挑眉道:“想不到我的阿隼对我还是挺用心的。”
听他不当回事,男人脸色一连黑了好几分,气的说不出话。
见状,勃律忙给他顺气,讨好地说:“那你来说,你能陪我玩什么啊?”
“你想怎么玩?”阿隼蹙眉,反问回去。
少年若有所思的想了阵,舔了下唇溺笑得看向他。少年倾身,鼻息盖在男子的面颊旁,在他耳边吹着热气喃喃道:“你给不给我玩啊?”
阿隼一愣,不出一息就反应了过来,立刻推开少年挨着自己的身体,故作镇定般别过脸,但浑身的紧绷却出卖了他乱颤的情绪。
他斥出声:“无理取闹!”
勃律得了逞,见好就收。他望了望天,湛蓝湛蓝的,估摸着明日也是个好天气。于是少年喜道:“我们明天放纸鸢吧,好不好?”
男人瞥他。话尾转的够快,怕是这位高傲的小殿下根本就是说的当乐的,并没同他一样计较的放在心上。
“随你。”阿隼面色通红,心里却被欺负的憋屈,转首大步流星地往回走,牵了马再没看小殿下一眼。
放什么都行,把他糊成面放上天也行,他现在是一刻都不想面对这个少年了。
第六十四章
第二日,勃律真的不知从哪提溜了一只纸鸢来找他。瞧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阿隼愈发觉得他是抢了谁家孩童的玩意儿来耍玩的。
那是一面歪歪扭扭却仍旧能辨认出是鹰的形状的纸鸢,一臂大小,做的略微潦草。勃律此刻正细致地解着一路驰来缠绕在上面的细线绳,垂着头表情极其认真。
静静看了会儿,少年终于不紧不慢的将线绳全部解了下来,然后一点点收成团,交到了阿隼的手里。
“你可抓好了,这纸鸢我做了一晚上呢,飞了拿你是问。”
“你自己做的?”阿隼眼尾一抽,手指却依言将线团收紧了几分。。
“不像么?”勃律皱皱鼻子,抓着纸鸢赞赏地翻来覆去的打量了番:“我做的多好啊。”
阿隼扬起嘴角失笑,点点头附和:“好看,这鹰栩栩如生,甚是美观。”
小殿下听后重新傲气起来,面上神采奕奕,浑身在阳光下仿若闪着金光。他感受了番春风的走向,指挥着阿隼往左边走。
“就站这,你就站着不动就成。”
阿隼在少年指的位置上站好,手里的绳团也抓好。下一瞬,就见少年拖着扇花花绿绿的纸鸢,逆着风如脱缰般跑了出去。
跑了有足足十几步,他猛然向上松手,那只纸鸢晃晃悠悠地离了手指,在春风的吹拂下越飞越高。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少年忍不住欢呼。
风一吹,纸鸢的细绳绷得更紧了,阿隼攥紧绳团往外放了一截绳子,眯眼瞧着天上那扇纸鸢又往上飞了一层。
湛蓝下,好像天空中真的有一只盘旋的雄鹰。
勃律仰脖一直盯着天上的那只鹰,边看边往后退,最后走回阿隼的身边,借着阿隼的手往下拽了拽绳线,让纸鸢飞的更高些。
可不一会儿,纸鸢又有了下落的趋势。
勃律看着看着吸口气,心急地拍了拍身边人说:“你再多放点线,让它飞高点啊。”
“好。”阿隼听后应下,将手里的线团往外又放长了些许,就着风势让纸鸢再次往上飞。他在勃律的催促下也没着急,不慌不忙地认真放着纸鸢,好像此时博小殿下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扯着嘴角张望了会儿,勃律手痒痒,觉得光看还不过瘾,直接覆上阿隼的手要去扯线团自己放。
温度突如其来覆盖上来的时候吓了阿隼一跳,让他下意识地就扭头去看身边的少年。小殿下毫不察觉,正紧张兮兮地望着天空上那只纸鹰,时有蹙眉时有展颜,不断扯动着原本在阿隼手里握着的线绳,生怕好不容易放上天的雄鹰再落回地上。
少年此刻离他极近,近到胳膊挨着胳膊,温度隔着衣衫都能渡到他的肌肤上。稍一偏头,就能嗅到他身上属于少年感昂扬热烈的味道,夹杂着春风带来的阵阵草香,不同于中原达官显贵子弟的芬芳香料,这种香气是天然的,更让人沉迷。
他现在张扬,傲放,神采奕奕,活得像一匹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狼崽,到底还是个未加冠的少年。
但这些都是自己从来不敢肖想的。
失神时,手下一轻,勃律不高兴地将纸鸢线团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放纸鸢就老老实实放,你一直瞧着我作甚?”勃律啧啧,“一会儿掉下来了,我就把你绑了放上天去。”
被抓个正着。
阿隼一愣,捂了脸别过头,稀里糊涂地低低说了声“好”。
“你还说‘好’?”勃律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手下还不忘拽拽纸鸢线。蓦地,少年回味起刚刚撞上的那副隐晦的眸子,恍然大悟。
他想明白了后顿时笑逐颜开,往阿隼身上又倾了半寸,小声挑逗他:“你方才该不会……是在肖想我吧?”
阿隼脑袋里“嗡“地响了个彻底,血气也瞬间涌上了脸面,遮在手下仿佛还能顺着指缝滴出血来。他瞪大了眼,心虚地不敢看勃律,生怕自己这一眼对上了就再也挪不开了。
“怎么不说话了?不说话我就当你是这般想的了啊。”勃律直了身子,上下看了看阿隼背对着他的身姿,逗人的心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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