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了面孔:“这些我和你传过书信,你一次都没回我……”
“有人拦了我和你们的书信。”勃律轻启薄唇,但他发现海日古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你早就察觉了?”勃律蹙眉。
“也不是很早,在那日苏的头颅被送到部族的那一晚。”海日古凝了神色。
勃律低声说:“那你觉得会是谁?必勒格?”
“这件事应该不是必勒格做的。”
勃律看向海日古:“怎么说?”
“那晚他专门来找过我,点醒了我与你之间的传信出了问题。”海日古说。
勃律疑惑不解。
海日古继续推测:“会不会是大殿下做的?这段日子够他眼红的。”
“并无不可能。”勃律把指头上圈的扳指捏紧了,“左贤王现今又如何?他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突然就病了?”
“巫医说是急火攻心导致的,在榻上躺了几天,已经无大碍了。”
“左贤王的事儿来的太巧,能让人有理由顺理成章地把你留在这里。”勃律提醒他。
海日古说:“这件事我查过,没有异常的地方,况且阿塔在族中的身份仅次于可汗,没人有这个胆子……你是不是太多疑了?”
“或许吧。”勃律垂首,吐出口浊气。
海日古看着这个少年,只觉他这次回来颓唐了许多。
他瞄眼大帐的帷帐,问:“昭仑泊的事……大可汗方才在帐中可有责罚你?”
想起大帐中那个威严了半辈子的人,勃律苦笑一番:“父汗……怕是在谴我去昭仑泊的时候,就做好了如今的打算。我若功成,回来便还是狼师的主帅,我若功溃,他也不需要一个一而再再而三忤逆的棋子。”
海日古没有制止他不逊脱出口的话,反而抓住几个字眼,震惊道:“可汗让你上交狼符了?”
勃律沉下神光点头。
“你操狼符多年,是中原和草原的牵制,怎么能让你交狼符呢!”海日古愤怒不已,可又百思不解:“大可汗对你态度突然转变,其中怕不是有人扇耳边风。”
勃律滚动喉结,艰涩说:“是我以前太理所当然。”
海日古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先回去了。”少年扭头去叫阿隼,往马边走了两步,回身劝住海日古跟来的脚步,说:“记得帮我把宝娜从你阿娜那送回来,我今晚想喝她熬的肉汤了。”
海日古愁眉,向他保证会把人安全送回狼师的地盘。
回去的时候还是符燚在前,阿隼坐在他身后。怀中的人没了清晨的韧劲,此时蔫蔫的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阿隼回忆着刚才他和海日古说的话,皱了眉,关心道:“你在帐中发生了什么事?”
勃律眨眨眼,答得毫不迟疑:“没事……真的没事。我们快些回去吧。”
第一百零三章
从大帐驾马回到狼师用不了多久,很快就能看见团团帷帐熟悉坐落的地方。
似乎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宁静和谐,他就像是从来没离开过似的。但踏进去了,才发现里面来回走动的人影照之前少了许多,也没了孩童到处奔跑追逐的欢声。
听见从外面回来的动静,有人寻声跑出来张望,一打眼过去发现马上坐着的是他们几月不见的小殿下,四周乍然喧嚷起来,纷纷嚷着“殿下回来了”。
死气沉沉的地方忽然恢复了生机,可小殿下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却怎么都提不起精神。
回到久违的狼师地盘,下马之前,勃律盯着阿隼,到底还是和他说了心事重重思量了一路的话。
“那个叫阿日彬的男人,身上配的刀,和划伤我的尖牙刀很像。”
阿隼站在地上要扶他下马的手一顿:“你确定吗?”
勃律攥着他的手从马背上落到地上:“刀刃不是尖牙刀,至少是一块铁冶炼的。”
“那这件事会不会和他有关系?”阿隼低声问。
“我会让人去查的。”勃律飞速想着这其中的联系,“若此事真的和他有关系,我会禀报给父汗,让人去纳曼部走一趟,告知纳曼王。纳曼部与我部交好多年,若此事是真,看来他们也渗入了鬼。”
“如此也好。”在这些事上,阿隼确实无法过多的帮助勃律。
他们把马交给符燚,让他拴在帐外,两人朝着中央小殿下那座曾经住过的帷帐走。没想到延枭管了这里这么长时间,还留着他的帐子,真是稀罕。
离近帷帐,一道几月都未曾听见的声音从他们斜方不远处传来,边跑边喘着气,看方向是从狼师营地一路跑回来的。
勃律停在原地看了会儿,辨认出此人是留在狼师里的阿木尔。
阿木尔虽然喘着气,但脸上是抹不掉的高兴。他直直在小殿下跟前扎住脚跟,视线往少年身旁的男人身上看了一眼,没太在意两人紧挨的身子,气喘吁吁说:“兵都到了许久了,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晚?”
“我去了趟大帐,向父汗请了罪。”勃律淡笑说。
阿木尔一听这话,脸上笑意僵住,凑头小声问:“昭仑泊和那日苏的事现在全族人尽皆知了——大可汗如何罚你的?”
勃律笑了笑,垂下眼睛,暂时不太想说这件事。
阿木尔见此叹口气。毕竟是最受宠的王子,他只当大可汗罚的并不重,于是收了话根,把人来回打量了几遍:“这些日子你一直不给我们传消息,全族上下担心死了。我听特勤说你伤的很严重,现在怎么样了?”
勃律摸了摸腰侧的位置:“没什么大事,这些天注意点就行。”
阿木尔看勃律现在完整的站在自己面前,松了口气,像是把这几日悬在嗓子处的心顺回了肚子里。他不住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勃律忽然肃道:“传信出了问题,族内有人拦了昭仑泊和你们的信,所以我们都没收到互相发出的信鹰。”
“有人拦了信件?”阿木尔当即收了脸上的轻松。
“你每次派出去的信鹰都有回来吗?”勃律问。
“都回来了,一个不差,所以我并没有往这上面怀疑。”阿木尔蹙眉,“勃律,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此人有意,就是不想让大可汗知道你们那边的情况,这是要把你置于死地啊。”
勃律冷下脸:“所以这件事你查清楚,我要知道到底是哪个孙子敢在小王身上作妖。”
这件事甚为重大,阿木尔不敢怠慢,立即应下。
男人还想起来一件事,对小殿下说:“昨日,大可汗就已经命二殿下交接这里的事宜了。”
勃律点头,继续往自己以前的帐子走:“延枭呢?我怎么没见他?”
“这些日子他时常往他母族跑,还把一个表姊带回来玩了两天两夜。前些天可敦的兄长又暴毙了,可敦伤坏了身子,他便跑的更勤了些,说是替可敦回去照顾着点阿帕。”
“这都什么乱事?”勃律挤住眉头。
“听说他们母族这些年也乱得很,他们王已年迈,今年应该是要重选新的族长。里面不止可敦的亲兄长,还有几位表兄和妾妃的儿子,斗得比较厉害。”
勃律轻嗤:“他们母族自己的事儿,自己折腾去吧。延枭不在族里也好,省的我想抽他。”说罢,少年作势要去掀开帐帘。
阿木尔一瞧,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件帐子被延枭糟蹋了,他刚要去制止,谁料勃律手掀的飞快,直接踏了进去。
顿时,小殿下被里面浓烈的熏香和一股胭脂味儿呛得咳嗽起来,连带着熏花了眼框。
少年作恶的捂住鼻子环视一圈,发现帐中已经变了样子,延枭好像专门为了恶心他,把他帐中的东西都换成了金灿灿俗气的物件,四空还残留着春宵的旖旎,榻上散乱着各种衣物,叫人看的火冒三丈。
“一股子延枭的臭味儿!”勃律低吼,“把他的东西都立刻拿去烧了!这帐子我不要了,在这里待一刻钟我都嫌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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