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被锁在车上,说到激动的地方挺直了身板要往对方的方向凑,但才凑了没几寸,锁链就将他的身形完全固住。
男人仰面瞪他:“你不过就是一个野狗,还不随昌王姓李呢,就妄想自己披金带银,当那高位上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那昌王也死得其所。说他甘愿屈位亲王辅佐陛下,你看看满京城谁信?谈出去的话,昌王比陛下还略高一筹,陛下早就应该除了你们这群存异心的逆贼!”
“李玄度往外流传的闲话还真是多,每一句都不一样。”祁牧安低语自嘲,稍稍低了点头,眼睛抬起直视赵长辉。
“说我可以,但你没这个嘴脸说我的义父。”祁牧安直勾勾盯着赵长辉,不待人反驳,下一句紧接吐出,围得人四周水泄不通,如何都抽不了身。
“你知道我义父战死的真相吗?赵家家主难道就没告诉你?”
赵长辉急道:“你谈及我祖父是何意思!”
祁牧安了然:“也是,你这脑子,想来赵家家主直到临终前也没敢告诉你。”他顿了一下,声音降下几分。
“忠心耿耿了一辈子的人,最后一刻却让自己的国家背叛了,简直可笑。”
赵长辉张张嘴,话刚到嗓子眼,就被祁牧安卡了回去。
“我昌王军比你麾下的兵多了多少你心里应该有数,在战场上又替你的人死了多少你应该也有数。我昌王军是让李玄度都赞叹一二忌惮一二的存在,我们昌王府若是有篡位夺权的想法,早就兵临城下,杀到宫中去了,何必等了那么多年。”
赵长辉突然就噤了声,瞪着祁牧安不答话了。
“他对你说我觊觎他的位置?”
“我若真觊觎,就不会被动的让他拿走四分昌王兵力,就不会在昌王府等他来杀我。”
赵长辉听完冷笑:“原来你早有逆反的心思。”
祁牧安闭了闭眼,闭了嘴不再和他过多交谈,转身要离开:“这些,未来在地牢里,你有nan风dui佳大把的时间去想。”
西北的这场在交涉下打起的仗是大庆先进攻,打的时间并不长久,以东越传入上京的捷报而告终。
此仗一落,大庆派出的兵马元气大伤,有一半的援军还在路上未到,勃律便率军长驱直入,搅得他们兵马四掀五乱,直接让他们被逼投降。
古怪的是,这次出兵的只有大庆,丝毫没见延枭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救回赵长辉,还是因为远在京中的太子的意思。
虽说此仗并没有耽误太多时间,但到底还是让祁牧安在营中等了许久,自是没心思去做什么米糕,而勃律和余老将军领兵回来后便忙于军务,布下各方防守,更是没太多闲心来找祁牧安讨要米糕。
大庆败后,也不知在那边做些什么,安静了许久。几日后有消息传进军营,说大庆在路上的一批兵马已经入了营,似是有再开战的意思,一点也不在乎被他们抓住的赵长辉,视线更多的还是落在了东越西北这块宝地上。
祁牧安知晓后一脸了然,凭借他对李玄度的了解,这件事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战争打响的频繁,兵力人力也丧失不少,大庆短时间内需要恢复元气,便安静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他们之间又重新搅和到了一起,总之延枭也跟着失了动静。
如此一来,勃律在安排好留守营地的狼师后,便要收拾东西打算启程进草原。
彼时祁牧安的伤已经好了大概,能走能跑能策马,西北如今又处于硝烟平静的时候,对方敌军忙着休整,商议怎么一举拿下西北,他们借此机会前往大漠交涉是最佳的时机。
祁牧安听勃律说后没有多言,直接叫来苏俞和另一名将领,交代了昌王军的事务,对他说:“苏俞,你协助小余将军将赵长辉押回上京,一旦人入了上京,你便立刻返回西北。”
苏俞听了半响都没听见祁牧安说他自己如何,于是皱眉:“那将军您呢?”
祁牧安说:“我跟勃律进草原一趟,半月就回。”
他声音沉重:“这仗不会这么轻易的打完……或许是时候像大漠伸出一封盟书了。”祁牧安说完,回身看了看帐内正在收拾行囊的勃律,便要挥手叫他们各忙各的去。
他转身刚要进帐子,谁知身旁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冒出来一人,瘫着一张脸向他伸出了一个信件。
“祁将军,陛下来信。”
祁牧安欲言又止地看着段筠,瞟眼信问:“上面都说了什么?”
段筠答:“此信是交予湘王和您的,属下不敢私自拆看。”
“湘王?”祁牧安不解,转过身子面对他:“我们动身去大漠,这关湘王何事?”
“属下不知。”
祁牧安寻思了会儿,看眼帐中勃律的身影,对段筠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等下会和勃律进城找湘王一趟。”说着,他把信从段筠的手里接过来。
他皱着眉将信纸展开,大致扫了两眼,便知道了元胤打的什么主意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祁牧安把跟在身边的段筠赶走,拿着信回了帐子。勃律坐在一张矮椅上,正抱着一堆瓶瓶罐罐,一个个掀开瓶塞又嗅又瞧的捣鼓着。
祁牧安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在不远处静静注视了他一会儿,到底还是蓦然开口吓了他一跳。
“这些是什么东西?”
勃律仿佛做贼心虚般飞快抬头,把手上的这瓶赶紧盖好塞进衣服里,去捞怀中布袋里其他的小瓶小罐,语气强装镇定道:“都是许言卿留下的。”
他打开手上新拿的这瓶闻了闻,对祁牧安道:“有一些是什么伤药,名字我叫不上来……我寻思着拿出来一些给军中将士们留着应急,毕竟许言卿的医术还是可以信得过的。”
许言卿前几天闹着要离开,已经大有在营中撒泼打滚的架势了,嚷的跟他们是土匪绑人一样。他们实在没辙,又逢两方好不容易休战了,让许言卿再留在这里确实没大用,便索性让他回了荆城。
祁牧安微微拧起眉多看了勃律两眼,假装自己没注意到他方才细微的异样,走过去把手上的信件递给勃律。
“我们进草原几乎用不上,你挑一两件带上备用就行。”祁牧安说,“胤承帝来信,看不看?”
勃律狐疑地抬眼瞧他:“这东西我也能看?”他伸长脖子,借着祁牧安的手看见信表面上的几个大字,分明写着谁谁亲启。
勃律移开目光,重新看向祁牧安:“这是给你的,我看不得。”
“自然看得。”祁牧安不等勃律再次开口,已经坐在对方的身边替他抽出信纸展开在面前。
勃律先是盯着祁牧安,从他面上也瞧不出接下来二人要针对信纸谈及的事儿是大是小,于是他拿捏不定地挪移目光,迟疑着看向展开在自己面前的信纸。
勃律飞快看完,再次望向祁牧安,有些惊愕:“元胤要让湘王和我们一同前往大漠?”
祁牧安点头:“我知道此番去大漠必定先进草原,落足在小叶铁铊部,所以这件事还要问问你的意见……你若不想让他进部族瞧见些什么,我给胤承帝书信一封,让湘王赶紧回去。”
勃律舔舔腮帮,默了一息说:“他在荆城待得时间够久了,你之前不是给上京写过两封,怎么说?”
“胤承帝根本没回信。”祁牧安深吸一口气,一听到这件事就来气。胤承帝不回他的信,他就没借口把元毅赶回去,只好让人在荆城一直待到了现在。
勃律盯着信纸上的白纸黑字沉思了会儿,挥手说:“那就带上吧,小叶铁铊部是离东越最近的部族,平时稍微往草原走几步就能瞧见帐子轮廓,也没什么让中原人瞧不见的。”
他低下头,继续一个个闻瓶中的药味,挑拣出两瓶,把剩下的重新系上口搁到桌上,对祁牧安说:“如此想来,此番不仅是我和大漠结盟,更是东越和大漠结盟。我能代表狼师,可没人代表东越,他虽然平日挂着个名号无实权,不过去了也能给东越添一份在大漠那里的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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