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待这二人都在他面前站定,就听少年对他说:“今晚你留在营地,我亲自去。”
符燚自认为勃律重伤未好,海日古又不在,自然是他领兵前去。但听他这么一说,男子当场惊愕,张嘴卡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勃律,你疯了吗?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带兵。”
小殿下厌烦地重重“啧”口气,一眼瞪过去,连带着一旁的阿隼都被殃及了一记。他烦闷地攥紧手上牵着的马绳,在手腕上转了两圈往下拽了拽,不太情愿地说:“阿隼同我一起去,这次他替我领兵救人,我不会深入岱钦的领地。”
符燚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眼睛如铜铃般瞪大,看看勃律又看看阿隼,很快视线重新回到小殿下的身上。
男子怪叫道:“勃律,你怎么想的?你竟然让他带兵!”
少年又“啧”:“我跟着呢,不会出什么事。”
符燚的表情像是吃了马粪,难以言喻。他的视线再次落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上下打量了番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叫道:“你还把你的甲给他了?”
“我就在外围下令,用不着这东西。”勃律瞥眼符燚身后的马,脑子里盘算了一下,收回目光对他说:“快点让开,把你的马给他。”
符燚愤懑不平:“你还要把我的马给他!”
“你怎么这么聒噪,赶紧让开!”今日被一个人气完又被另一个人气,搅得勃律着实不耐。这句话落他还没见符燚有所行动,直接眉毛一撇,等不及似的掰开男人的身子。
符燚气呼呼瞅着小殿下干脆利落的越过他去寻他的马,寻到后看也没看,更没征求他的同意,径直对阿隼说:“快上马,准备出发。”
符燚急促捉住勃律的胳膊:“勃律,你当真这么打算的?”他半信不信,但又不能当着人的面说出口,只得尽力劝说。
“且不说他到底会不会用刀,你知道他了解草原吗?你把这种人放出去,那就是羊入虎口!”符燚紧紧皱眉,“勃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置狼师的安危于不顾了?”
“你也知道,我重伤未愈,现在的样子根本没法领兵。”少年喘口气,低声道:“表兄不在,能留在营地的人只有你。你若离开了,这消息传进哈尔巴拉的耳朵里,难保那疯子今夜不会率着兵来袭营。若袭来了,你打算让我拖着伤和他打?”
他稳了稳气息说:“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止要救回人,我还要趁机还岱钦一刀,一条狗的能耐也到此为止了。”他定定看着不说话的符燚,等待胸膛的喘息完全平稳下来:“我的兵既然都跑到他的地盘了,不留点什么倒显得我太顾虑。”
他继续向男子阐明:“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暴露在岱钦的眼皮子底下,阿隼会带着我的命令替我行动。”
“好,我会守好营地。”符燚迟疑一刻,还是松开了手,后撤一步前抬眼看了看直直立于马旁的男人。
他问:“需不需要增加兵力?”
“不用,一千足矣,我还没有废到一千兵马打不下一条狗。”勃律伸手拽住乌骨的绳缰,踩上脚踏往上用力的时候身形肉眼不可察的停了一下,这才稳稳坐于马背上。他朝前方的阿隼颔首,扯过绳缰勒马前行。
符燚没再说话,攥住腰间的佩刀,亲眼见着两人纷纷上了马,随后一前一后向整点好的兵马踏去,不多时,小殿下便领着狼师的一千将士缓缓走出营地。
符燚瞧着少年坚决的背影,突然心里翻悔,觉得自己是不想活了,才会答应勃律这个让人听起来就觉得玄乎的事。
营地里的变动招来了其其格。她延着一座座帷帐跑来时,只看到了将士出营的背影。
她问:“要出兵了?”
“去救那日苏。”符燚抹把脸,说的生无可恋。
其其格皱皱眉:“去救人那你怎么还在这?”她飞快察觉到了异常,四周扫视一圈,惊道:“小殿下亲自去的?”
符燚便说:“他下的命令,我违背不了。”
其其格指着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心道这个人长了一张嘴真是没用,连主子都劝不住。
“他那样子能骑马吗?这两天走个路都慢悠悠的。”
符燚咬牙,狠下心咒道:“我是不管他了,是死是活都不管了!”咒完了,气的头也不回甩手往回走。
一千兵马出了营地,失去火堆的光亮,前方被月光照耀的草原漆黑一片,唯有这支夜间前行的兵队里点起了束束微弱的火光。
少年领在前面,身边右手边跟着一个手举火把的将士,替他照亮前进的路。
阿隼跟在少年的右边,不断侧首去观察少年的表情。小殿下虽然在马上安稳的坐着,但他能感受到少年紧绷的神绪和微微发力的身体。
“你还好吗?”阿隼拧起眉头,轻声问身边的少年。
勃律喘口粗气,蹙起眉头没有说话。
他感觉不太好——上马的时候幅动太大,好像牵扯到了腰上缝合的伤。
少年强撑着挺直腰板,一口气吸上来窒在嗓喉处,停了一瞬方才慢慢呼落。他有一只手离开了绳缰,慢慢顺着狼符往腰侧受伤的位置偏移。
一手摸下去没有摸到出血的粘稠血迹,他这才松口气。但刚把吸上来的气全部呼掉后,刀伤影响的撕裂感叫他疼的后背颤了颤,冷汗瞬间浮上额间。
阿隼见状眼色压沉,不动声色地驱使坐下的马向少年的方向贴近了点。
“我没事。”勃律推开男子刚想伸来的手,提起一口气把自己的身子在乌骨上挪了挪。
阿隼悻悻收回手,目光却仍担心的挂在少年身上。他现在也有点后悔了,他当初就不应该说什么自己替他去的蠢话,既然符燚对小殿下这么鞠躬尽瘁,他就应该把重担都往那人的身上劝,指不定勃律听一听他的,现在苦命哈哈领兵的就是符燚了。
阿隼幽幽在心里骂了句,自己的决策又出现了失误。
他们远远走过了上次他和勃律跨过的那条穆勒河的地方,一直往前不快不慢走了将近三里,最终在一条不算宽的河边停了马蹄、
这里离岱钦的地盘更近,越过交界的河水,往北面再行个几里地,就能越过几棵树看见他们营地的营火。
勃律勒马停下,一个手势打下,后方微弱的火光刹然一个个熄灭,整支兵马刹然坠入漆黑的环境。
少年遥遥看了看河对岸的远方,重新勒马踏过河水,走出了昭仑泊地界,踩上静悄悄的敌界。
他领兵又行了几步,过了不久终于停下。他静静坐于马上观察了一圈,偏头对身边人小声说:“这里不是任何部族的领地,所以不会有人巡视到。我就在这儿等你,你切记,救到人便立刻折回同我会和。”
阿隼点头应下。
勃律说完这句话,唇线绷紧,过了会儿后松开说:“阿隼,我给你……”少年拿余光瞟了瞟身后紧随自己的将士们,盘算着停顿了一瞬,方继续开口道:“我给你八百……”
阿隼却打断他:“五百,五百足以。”
勃律一怔,很快就锁住眉头。
草原地势平坦,不及中原有诸多的藏身地,再者岱钦的地盘划算的过于巧妙,正巧位于一个稍高的高地里,能坐观四面八方的情况。如此深入敌营不掀起波澜去救一个人太难了,此番必定会有所交手。
勃律面色严峻,盯住阿隼道:“踏进岱钦的领地,这就是袭营。他的人不说三千,目前营地里驻扎的起码有一千兵力……你带五百,有把握吗?”
“有。”阿隼沉沉看着他,郑重其事。
勃律蓦然就勾起唇角,随之很快落下。他说:“好,那就给你五百。”他神色阴沉,“找到那日苏后,如果能探到那个人,把人给我抓来。”
阿隼心知他说的是谁,了然点头。他默了默,同少年开口:“你让你的兵护好你,这里虽然不是任何人的领地,但还是会有来兵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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