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律看着祁牧安:“大抵是元胤还信不过我能轻易的替他们说服大漠,怕我到时候临时反插他们一刀,才让湘王跟到底罢了。”
祁牧安点头赞同:“湘王这人没什么权力,胤承帝笃定我们不会放在眼里过多关注,而他有了湘王在我们中间,也好时刻掌握我们的动向。”
勃律:“这事儿不大,我提前给额尔敦塔娜说一声就行。”
“行,你觉得无事就行。”
“我们今晚就进城,明日便出发,早些上路,兴许还能早些回来。”勃律面色沉重,“只要大漠那边肯松口,一切都好说。”
祁牧安这时问:“你们和大漠打过的交道多吗?”
勃律摇头:“并不多,但应该比你们要多一些。”他回想了一下,“不过和大漠打的交道,已经是阿帕那辈的事儿了,倒是或许能翻出些族人留下来的文书。”
祁牧安看了看四周:“你都收拾完了吗?”
“差不多了。”勃律起身,拎起装满了瓶罐的布囊要往外走:“我去找躺符燚,交代一下事情,回来了我们就出发。”
他从帐子里走出来,直接去了狼师,谁知正巧在狼师外撞见了急匆匆往外走的符燚。
“你干什么去?”勃律叫住他,疑惑。
“正巧,我有事要找你。”符燚看见勃律,脚跟一转几步来到他面前。
“我也有事交代你。”勃律制止了符燚要先开口的话,道:“你立刻让人用信鹰给额尔敦塔娜说一声,东越的湘王和我们一起入草原。”
符燚诧异:“湘王?为何东越人要进草原?”
“和大漠结盟还真需要东越的人在场。”
符燚稀里糊涂点点头应下,点完了急道:“你们是不是今晚就出发?”
勃律拧起眉,不清楚为何符燚急成这样。紧接着,他就听符燚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半句话。
“我想送送你们。”
勃律打量着符燚着急又急切的脸色,心里瞬间知道了符燚口上这个“送”不止是表面这么简单。
他严肃道:“符燚,你需要留在这里。”
符燚懊恼地垂下头,脸上闪过悔恨和焦急。他低声一句句絮道:“我送送你,勃律……你就让我送送你吧。”
“我这次回去,没来得及见上宝娜一面……等见完了,我当天就会赶回来的。”
勃律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过了许久才说:“我们又不是这辈子都不回家了。”
符燚仿若瞬间就塌下了背脊:“可我怕下次就见不到了。”
“不会的。”勃律承诺,“我怎么把你们带出来的,还会怎么把你们带回去。”
符燚抓抓头发,眼泛苦涩。他深深缓了两口气,朝面前的人低语道:“勃律,你现在和阿隼重逢后冰释前嫌,自然不理解我……我这几年算是看明白了,我若是哪一天就死在了离草原那么远的战场上,如何都回不到草原再见宝娜……”
“这些年我有机会就去陪陪她,怕她忘了我,也怕我忘了她……自打陪你来到上京城,我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宝娜了……”
“你就让我回去看看她吧……”
勃律垂首看着符燚,张开嘴半响没说出一句来。也不知过了许久,他才沙哑着轻声说:“我们酉时就离营,你还有点时间。”
符燚立刻抹把脸,嘴上连连答:“好,好,我们营外见。”说罢,他飞快转身跑回狼师里自己的营帐。
勃律落了落眸,慢慢转身也往回走。他一步步快缓到帐子的时候,段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叫住了他。
勃律愣愣回头,却是叫段筠看清他的脸是也跟着一愣。
勃律王子不知从哪刚回来,面上夹杂着惆怅和茫然,还有许许多多混交在一起的神情。
他这些时日从来没在对方的身上见过这种情景,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倒是勃律先回神开口,把他的话扯了出来。
段筠微微避开了些勃律的目光,脸上却仍是波澜不惊。他说:“勃律王子,有一件事,陛下让属下务必亲口告知你。”
“何事?”勃律皱皱眉。
“牢中的人死了。”
勃律一愣,过了许久才微启口淡道:“死了就死了吧。”他扭回头,继续向帐子里走,然而走了才两步又停下,闭上眼吸一口气。
这次,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又轻又缓。
“死了就死了吧……”
阿古达木这一生在父汗身边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恐怕如何都没料到这辈子最后竟是死在敌国的地牢里。
等勃律睁开眼时,在帐子口处看到了出来等他的祁牧安。人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了,看见勃律望过来,立马捕捉到了他面上一闪而过没来得及掩去的情绪。
他瞪了不远处的段筠一眼,不知这二人方才说了些什么,嘀嘀咕咕的叫他没听清楚。他赶忙来到勃律身边,抓住人的胳膊细细把人的脸端详了一遍,问:“怎么了?”
“阿古达木死了。”勃律轻叹。
祁牧安立刻抬头看向段筠:“怎么死的?”
“自戕。”
祁牧安怒道:“你们东越竟是连个人都看不住的?”
“没事。”勃律这时反手回握住祁牧安,安抚道:“死就死了,他早在昭仑泊一战就该死了,他也说过这么多年是在苟活。”
勃律松开祁牧安的手,看看天色,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时间,催促道:“我们该出发了。”
祁牧安无可奈何,既然勃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选择无声陪在他身边。
这次祁牧安身边只有随时跟着他往东往西的段筠,苏俞对此看不过去,一天前就不断来祁牧安这里告这告那,说昌王军里随便一个亲兵都比段筠这个东越派来的家伙要强。段筠就站在帐中被苏俞指着鼻子骂也无动于衷,真跟块木头似的。
最后是祁牧安不知又给苏俞说了些什么,苏俞才老老实实回去,没在对此事有任何异议。
勃律也说,硬要带上一个人,对于段筠现在这种了解东越、随时能收到东越消息的,且有两个主子的人而言,确实是比较好的选择。他这人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问什么就答什么,一边帮衬胤承帝,一边又帮衬祁牧安,一个人顶两个人用。
三人在酉时上了马,驱策着往营外走。而营地外,符燚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
祁牧安在看见符燚整装待发随时都能出发的样子时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同奥。他看向勃律,恰巧勃律也望过来,对他解释:“他回去看看宝娜。”
祁牧安缓缓点头,心里猜个七八分,没不实识趣地开口。
他们在客栈前下马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勃律把马交给客栈的小二,刚抬脚踏进去,有一人就飞快从里面冲了出来。
“可算来了!”阿木尔一把捞过勃律左右看人完好无缺,松了气。
“幸好幸好。”阿木尔说,“你是不知,我们在这听着前面打的多么多么激烈,战况多么凶险,我这个心啊——”他把手捂在胸口处上下浮动,“提心吊胆的。”
“怎么现在对我愈发的担忧了,我活像个女娘。”勃律失笑调侃。
阿木尔嘀咕:“你又跟几年前不一样了……”他看了看勃律腰侧的刀和垂下的手,凑近了低声探口风。
“你没受伤吧?那庸医回来了我问什么都只敷衍那么一两句,你现在状态如何我都不清楚,可急死我了。”
勃律让他放心,说自己好得很。但碍于祁牧安在身边,他没敢当面告诉阿木尔说其实自己此次挥刀是尽了十成十的力气,若不是每场都拼尽全力,他半途就倒下了。
符燚推开阿木尔,横道:“你话怎么变这么多了。”
阿木尔看到符燚后愣了一眼,转而才瞪眼骂道:“你懂个屁!”这一骂,目光倒是从他脸上瞧出了些东西,不明所以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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