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揣好了,这次我不抢你的。负了之前那个,可别再辜负了这个。”
这戏谑的语气让阿隼原本的心虚戛然而止。他心里一缩,沉下面孔句句咬道:“你让我收别人送的香囊?”
勃律被这声质问问的怔忡,答得也莫名其妙:“你跟我急眼作甚?你们中原女人送男人东西难道不就为了一表情谊?反正你也回不去,寻不到之前心心念念的人,收了这枚也挺好的。”
不过下一刻,他瞧见男人脸上的沉色,不知为何心里被搅得紧张起来。许是拿他当挡箭牌,亲手鞭伤了眼前这个人,少年心中有愧,收了笑,姿态放低,将东西塞回男人的手里。
“行了,是我的错。你若不想,那就还回去。”
阿隼突然间觉得这些日子里他好像想错了什么。他拧眉瞪着少年,呼吸沉重:“你现在又叫我还回去?”
勃律无奈,手搭在腰间挠了挠头,一时想不出来怎么说。
阿隼气地咬牙:“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不就是一个香囊?”勃律不耐烦,答得也随意:“我知道你们中原女人会拿贴身的物什送男人定情,所以女人送你这东西你向我发什么火?”
“你还知道这是定情的。”阿隼避重就轻,冷讽道:“我不管东越什么样。在大庆,管你是男人女人都会佩戴香囊,送谁它都算作定情之物。”
他暗沉的眼神钻进少年的眸子中,字字压声:“所以,你先是送我香囊又亲了我,这如何算?”
勃律愣住,张了张嘴又闭上。他听懂了,定在原地卡了壳,但很快反应回来,看着男人吸口气,懊恼万分地咒骂自己一句,小声嘀咕:“我以为……只有女子才佩戴并会送给男子香囊。”
阿隼听到了,瞪他:“你什么意思?你耍我?”他气的呼吸不稳,气的仿佛要将少年钻出一个孔来发泄。
“所以你是一点也不介意。”他叱问:“你收了我的香囊,我也如你愿收了你的,现在的意思是要赖账?”
勃律提口气,好声好气对他说:“我之前并不知道是这个意思。”
“怎么,现在知道了,后悔了?”阿隼冷哼,抓在手上的东西越攥越紧,气的发抖。
他将手上的香囊布使劲扔到少年身上,咬牙切齿:“小殿下,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少年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捧住砸在自己身上的香囊,再抬头时发现人已经扭身走远了。
他喊他:“欸!你的香囊!”
“送你了!”
勃律愣住半响,脑袋浑的厉害——这家伙是生气了?
他头一次感觉如此无助。少年情不自禁咬住手指,皱着脸左看看右看看,再抬头瞅着阿隼消失的背影,心里不知怎得急了起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连带着一起跑远了。
接下来几日,男人阴沉个脸,没给任何人好脸色,黑的像是欠了他几百两黄金似的。勃律的狼来找过他两次,他全当没看见,闷着气做自己的事情。
银粟日日都来找他,他虽心情不好,但仍是耐着副性子嗯嗯啊啊的应着。
这日再来,见他身上没有自己送的香囊,银粟扬起来的嘴角顿了一瞬,很快又笑起来问他香囊去哪了,为什么没戴着。
“丢了。”他答得理所应当,全然不在意。
丢了?银粟一愣,尴尬地扯起嘴角说:“那我再要点布匹,给你绣一个。”
阿隼眯眼,叫住了她转身要走的动作,说:“不必了,弄丢了你的香囊是我的过错,改日我会想办法偿还。”
“那怎么行?你都收了……”银粟笑着笑着,笑容僵在了面上。她看见男人的眸中波澜不惊,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女人心里呼地坠下来,却仍旧不甘心地问:“你是不是已经许了别的女子?”
阿隼没有说话,眯着眼看她,在她眼里算是默认了。
银粟离开后,他回到自己的帷帐。奴隶帐不同别的帷帐,是几个人共用一座,此时帐内只有他一人,还有一圈已经凋零了的花环。
他坐在一旁盯着那圈花环出神,眉头越蹙越紧,到了最后直接起身将那玩意儿撇到了地上。
烂东西!他心里骂道。
突然,帐口处响起一道透着愉悦的熟悉嗓声。
“你朝它撒什么气?”
阿隼一滞,眯眼回头望去。
背光的帐口站着一个人,此时正环胸靠在那里,身上穿着翻边的袍服,嘴角扬的很高,仿佛是在支着面上那张半脸的金色面具——一只狰狞的麒麟面具。
阿隼冷眼看着这人:“你来干什么?”
少年哀哀叹气:“瓦纳来找你好几次你都不理,我只好亲自来看你啦。”他盈盈立直身子走过来,摘下脸上的面具挂在腰间,转瞬一张俊俏的异族面庞收进阿隼的眼中。
男子眼尾一缩,冷不丁讽他:“你可真是好样的。”
这句话不知是在说当下他还敢独自进狼师,还是再说敢再来找他。
“真生气啦?”勃律眨着一双笑意满满的眼睛瞧他,伸手捏上男人的下巴,嘴上泛着甜渍有意无意地哄着:“是我错了,你看,我这不亲自来赔罪了。”
阿隼皱眉,一巴掌将他的手打了下来。
脾气挺大。勃律撇撇嘴,身子离开了他少许,说:“那这样,你把我香囊还我。”
阿隼搞不明白状况,冷笑:“你先把我的还我。”
“我不还。”勃律笑地狡黠,“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男人瞟着他这副样子,顿时气性又升了起来。见人要发脾气,勃律先一步开了口,佯装退步道:“算了,你都不乐意还,我还能夺人所爱不成。”
阿隼现在看见他就气的牙痒痒,说出来的话也怨念十足:“你这几日是不是看我愚蠢的样子耍起来很好玩?”
“你看我像是耍你的样子吗?”勃律委屈,“我是真不知道你们大庆还有这种说法,我以为定情的说法只有女人送了才作效。”
阿隼怒视他压声:“所以你还是在耍我。”
少年凝噎:“啧,你怎么揪着不放了,平日里也没见你这般执念。”
阿隼注视着他良久,最后垂眸,从腰间要将那枚香囊扯下来。
他冷静下来说:“如此看来是我误会了。既然殿下没有这番意思,那我将这枚香囊还予殿下,殿下那里的香囊我也不要了,你去找旁人寻乐吧,我受不起。”
当下,勃律的脸随着这番话乍然冷凝下去。
“我说过,我勃律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他冷视对方,“你给我将香囊规规矩矩戴好了,哪天若是被我发现扔了丢了,我就咬死你。”
话落,勃律呲了呲牙,露出一颗锋利的小虎牙。
阿隼瞧着他,解香囊的动作停滞下来。蹙着眉,像是十分不解。
勃律见他没再继续,原本冷然的面孔挂上了一抹弧度。他伸手抓上阿隼的衣襟,就像不久前的一晚一样,将人扯到了自己面前,离得极进。
“我都亲自来赔不是了,你好歹低个头吧。”他低低呼气,语气弱下来哄道:“你若还气,不如就让你亲回去,可好?”
倨傲的小殿下何时这般弱声弱气过。
阿隼的眼底闪过讶然,但少年的眼瞳就像是一颗他曾经在府上被迷眼的东洋石头,浅浅的发着亮光,吸着他的心坠到深地。
一颗心咚咚作祟,敲得仿佛要破开胸膛,跳进对方的心口里。
他不知道少年现下是不是还在愚弄他,但他现在稍一被勃律挑拨就乱了阵脚。于是男人只是盯了他一息,便想也不想地挣了少年的手,双手抓在了对方的衣衫上,将人蓦地拉近自己,稍一低头,便毫无征兆地吻了上去。
勃律惊地睁大眼睛,很快又被男人惹得笑意满满。
他咬的毫无章法,磕得勃律哼哼唧唧,又从嘴角边浸出笑气。略略张嘴,舌头就趁机钻了进去,横冲直撞地卷着舌,驰骋着口腔,活像要将人拆了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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