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羔息。
“朝廷禁止私放借贷,借一还二,此等高息竟也能放出手。”
先前萧韫着钦差全国暗访,处决了许多放贷的地头蛇,现下昌吉侯放贷不说。
“收回的钱款,又流向了沿海一带。”
遂钰疑惑:“我朝虽发展海运,却始终不如江南繁荣,这钱去往沿海。”
萧韫:“将军府。”
“……”
抚军大将军的将军府,是啊,海上一门水师。
短短数日,皇后竟顺着昌吉侯,连根带泥挖出来这么多有用的消息。
“陛下指的是,昌吉侯与将军府同气连枝?”遂钰问。
萧韫缓慢道:“大将军今夜回京,定然半夜敲门,届时定会携带昌吉侯,要朕给他们一个说法。”
“景飏王送嫁未归,朕现下需要一个能替朕守住宫门的人。”
潮景帝轻抚遂钰脸颊:“巡防营和禁军,爱卿觉得哪个靠得住。”
遂钰挑眉,若真要选一个……
“那还是巡防营吧。”
“毕竟是臣管辖责权之内,若陛下的禁军出动,必然惹将军不快。”
巡防营人口复杂,这位是朝中大人的远房,那位又是什么知府的亲侄,总之没什么背景,根本进不了巡防营的大门。
虽说没什么武力,却难得散漫好用。
巡防营都统受召入御书房,这位也是个做了多年都统,仍旧光杆一位的可怜人。
手下没什么人听命,后来又来了个空降的南荣遂钰,这位是陛下亲派,又是南荣王府的人,好大的架子,刚来便将御史台那边的关系户打了个半死。
皇帝不在御书房,是遂钰决定将人约在这里商议。
正都统想了想,问道:“遂钰大人,此事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陛下不在,正都统的心安了大半。巡防营这辆破车,每试图向前走一步,身上都得掉些木屑下来,哪里还能守卫宫门。
遂钰笑道:“都统大人好歹是武将,我就是个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连练家子都算不上,还得倚仗大人您撑腰呢。”
正都统:“巧了,本官腰不好。”
“届时,都统大人就带着巡防营的兵望那一站!”遂钰比划道:“抚军大将军便不敢进门了。”
正都统:“……”
用兵讲究排兵布阵,即使只有百来名,也能做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正都统从掌管人户的官吏那,拿到了巡防营各士兵的身份背景,遂钰咬着樱桃,没注意,汁水溅在纸上。
他用笔画了十几个圈,道:“这十几人,家中声势越大的,拍在前头,剩下的依次站队,得用他们将宫门堵住。”
正都统带着名单排队,各家的二世祖散漫至极,毫无军队纪律,常青云带着禁军与正都统交接。
常青云治军多年,哪里见过这般散漫的军队,一时同情:“都统大人不易,改日方便,不如同去喝酒?”
这些人哪能算兵,分明乌合之众。
遂钰晚膳用了菜心汤,萧韫见他胃口不错,便问要不要吃虾。
遂钰:“将那群人塞在宫门口,给抚军大将军八百个胆子,都不敢带着人硬闯。”
杀一人事小,伤一群官宦子弟事大。
侯府将军府如今咬着成家不放,便是因着占理。
但若他今日敢伤巡防营,皇帝便能立即将他按在府中,连着昌吉侯一起冷待,毕竟得给朝臣一个交待。
谁都不知道那三人在丹华大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最有经验的审讯官,都无法从成十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
成十不学无术,但胜在记忆力不错,靠着小聪明混到了现在。
成十不记得,剩余两人又死无对证。
皇后这把火添的及时,世家的行动力不容小觑。
遂钰拨弄着虾头,张嘴咬住虾肉,淡道:“东宫里那个怀孕的,如今可还好?”
“太子头胎,自然重视。”萧韫说。
“陛下日后可千万别叫臣做此等凶险之事。”
遂钰道:“毕竟是以一敌百的大将军,臣可消受不起这般的福分。”
“有南荣王撑腰,怕什么。”萧韫笑了,“徐仲辛常年海上飘荡,这大都里的事,还不归他管。”
“父王撑腰事小,恐怕徐将军还没那么畏惧王府。臣敢与之一敌,全仗陛下之势,还请陛下在臣节节败退之时,天降奇兵救臣于水火。”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陶五陈从外头走进来。
遂钰放下碗筷,用萧韫递来的帕子擦擦嘴,又用清水清了清口,绕到窗台下,揣了把瓜子,道:“走了。”
萧鹤辞在殿外等候传召,没过多久,遂钰从里头跑出来。
“见过太子殿下。”遂钰在萧鹤辞面前停下,行礼道。
萧鹤辞:“听闻抚军大将军即将抵京,本宫担心巡防营能力,特来请陛下派禁军协助。”
“太子殿下如今竟还在意此等小事。”遂钰作诧异状,小声道:“陛下要将皇长子殿下召回大都了,太子殿下怎还能坐得住?”
潮景帝与皇后相处融洽,贵妃因太子妃母家一事受了牵连,朝中议论纷纷,自然有皇长子被陛下冷落多年,如今也要扬眉吐气的流言。
萧鹤辞许久未与遂钰见面,只知遂钰进来与父皇吵架,江合同他说,也不知怎么的,南荣遂钰伴驾家宴,公主与西洲太子见了一面后,竟病了好些日,想来又是那南荣遂钰发疯,吓着公主了。
现下遂钰活力四射地站在萧鹤辞面前,虽仍旧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比起先前,气色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遂钰近日琐事繁多,哪顾得了萧鹤辞,眼见萧鹤辞还想问什么,他连忙称巡防营有事,得尽快赶去处理。
宫门从未像今日这般热闹过,哦,上次是萧韫选秀的时候,海量的马车停在长街,秀女们挨个下车。
有人向正都统叫嚷饿,正都统想着外头买些饭食,遂钰大手一挥:“禁军有小厨房,叫他们的厨子开火,别饿着兄弟们!”
巡防营众人欢呼:“谢大人赏!”
禁军的吃食乃全军最佳,逢年过节,潮景帝甚至着御厨前来烹饪。
巡防营几百人,按照官职大小,分别排队依次用饭。
遂钰站在城墙之上,遥望远方,暖风裹挟花香迎面吹来。已是春日,可他身上仍觉得寒冷,不是身体上的寒冷,要不然是心境。
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从大哥入京之后。
将军府与朝廷的矛盾,异于南荣王府与朝廷的摩擦。
遂钰自认资历尚浅,因此不做过多评价,只愿自己所做之事,皆是有利于南荣王府。
只要他在大都一日,定不会让南荣王府受任何人的挑拨。
南荣一门皆武将,他是唯一那个特殊。
若想继续活着,便得摒弃执念,彻底在朝廷站稳脚跟。
或许南荣遂钰不适合军营,但绝对熟悉大都。
入夜,巡防营点燃火把,许多人累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
遂钰靠坐在城墙设有旌旗的地方,耐着性子等待将军府兵马抵达。
倏地,远处一道闪现的灯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遂钰许久未言语,嗓音有些沙哑。
他略清了清喉咙,扬声对城墙之下的正都统道:“都统大人,养兵半日,用兵一刻。”
来活了。
第70章
话说得轻松,遂钰表情却并未展露笑颜,凝神静听远处的声音,手中盘玩着珠串,这串菩提已经被遂钰盘得极为光滑了,原想再从库中找些,没想到陶五陈说,前些日已经被皇帝全部赏了人。
遂钰没什么私库,大多都是直接从萧韫那直接取用。
他将菩提放进随身的小袋中,对常青云道:“官做到抚军大将军这种位置,手中拿着陛下特允进宫的令牌,你猜他会不会直接闯进宫。”
令牌乃天家赏赐,却不代表做臣子的能随意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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